白霁溪松了口气,搓搓手腕,注意到他还戴着手套,等两人向服务生点了各自的餐,她忍了忍,忍不住,却被他抢先了问:“白小姐,能接受的亲密程度。”说话间,视线始终不错地注视她,却不显唐突。
问得她怔住,这得想想,眼帘一低自然而然瞥到他的手,手套勾勒,犹且在临盛夏的时节,好奇爆棚,口头淡然道:“牵手。”
反正,就今天一天。
印象中,除了小时候和父亲牵过,长大以来,因为近是心理阻碍,她不曾和任何男性牵过一次。
她目光落在那,迟迟忘了抬起,目睹他捏住了服帖着腕的手套边缘,一分分地朝指尖剥下,那手掌向上,递至她面前,揉着消毒水沁人的气息,当着窗子前,他低语如覆了水泽,被日影朦胧,“你不是说过,他在外面,会看着我们?”
“他”指的是那变态。
念头闪过了一秒,白霁溪伸手,覆住他手掌。
细电击打,心跳不可抑制地快了快,只听见砰砰的嘈杂,她局促地,僵硬握着他手,被他手掌托衬着她的像小爪子般,更觉难为情,罕见磕碰地眨眨:“陆先生,难道不是因为爱干净,才戴的手套?”不然牵手,他为什么会愿意脱掉它。
男人不语,明而张胆,缓缓地牵紧了她。
气力似乎失去控制,有如她的僵硬,远比她的温冷。
他垂着眸,反而低声解释:“廖老师身体不适,所以讲座的时间被临时更改。”光影中,他唤她:“云朵。”在她抬头,注意力分散的刹那——
陆淮深轻轻在她指背揉了揉,勾画她指线,气息轻搐,低低的抑着愉悦的喘息,看着她:“我跟廖老师预约好,吃过了饭,带你去见她。”
廖老师的讲座她每场必看,资深的刑事专案辩护律师,没想到有一日,她还能零距离跟廖老师接触。
整朵云跃跃欲试,软乎乎地多动了起来,小脸离得他近,忘记了手还在他的禁锢下,又问了许多,无一不是关于廖老师,还是菜上来,他听得眸色微沉,截断话题,“饭会冷。”一提及美食,如愿的她熄了火。
小姑娘没再吭声。
因着准备用餐,她顺势收走了在他身上的注意,陆淮深绷住下颚,已经无法容忍地低声的叫:“云朵。”她应声抬了脸,看着他端起一盘奶油蛋糕,舀了一勺。
他浅浅地笑,声色徐缓下掩着难以抑制:“要吃吗?”
自从牵了一次,他没有再戴上手套了。
这之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到了廖老师家门前,他下了车便很自然地牵住她,直到进了屋,见着廖老师,一块围坐在客厅聊着,聊到夕光绽暖,他起身说是有工作要处理。
他一走,白霁溪才敢问:“廖老师,您知道,他是什么做工作的吗?”
男人身上的消毒水味,总让她觉得这人并不简单。
廖老师一听,四十左右的年纪,笑得和蔼亲近,有些许的深意:“他是医生,在省一医院的神经外科,我和他认识,也是因为他治好了我先生的病,我欠了他一次人情。”转而惊奇叹息:“虽说,我觉得我和这位陆医生,甚至谈不上认识,但自从知道了他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摘掉了手套。”
“哎,小姑娘,你知道他在省一医院里,大家都怎么说他么?”
白霁溪乖巧,“您说。”
屋外的天色正一时比一时暗。
车窗上疏影横斜,云端开始泛出冷青,不止是廖老师惊奇,车子里一位被雇佣的属下吃着惊,纵使在开着车,也见多识广,偶尔一眼掠过后视镜,还是着着实实被惊的快掉下巴。
晚霞自窗外向车厢斜切,一片阒静。
男人隐在夕光后,面容略暗,不见戴着手套,无声地垂首亲吻起掌心,辉光里虔诚不带欲色,睫羽轻颤,许久,睁开,瞳孔漆黑而安静,渗着一种深冷的戾气,透过后视镜与开车的属下对视,那透骨的冷意能渗入血液中。
属下打了个寒噤,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再只管开着车。
陆淮深直起了身,只问:“立牌处理好了?”
廖老师这边他有提前协商,无须担心会对阿霁露馅,就听属下应:“是的,都处理好了,除了架子,其他东西我销毁的很干净。”
属下自觉报告:“至于那叫江文的小律师,目前,已经被事务所开除,下一步,他应该会离开本市逃避。”
“不够……”
听先生喃喃,低语,“阿霁在下车后,跟他摆了手,一次。”
“先生。”属下听到这,犹犹豫豫,好心提醒:“白小姐,是律师。”憎恶分明的律师,所以您可千万别把这一天下来的好感作没了。
因而,有了白小姐当先生的束缚,他知道先生是不会失去多少理智,最多是用别人犯过的又不为人知的事,比如肇事逃逸,这种当事人真实做出来的。
陆淮深轻触着手心,换过了电话卡号的手机,号码不再隐蔽,手机一震,记录在通讯录里唯一的一条号码发来信件,来自“阿霁”,她的声音隐约就在耳畔,试探着:“你几点回,我跟廖老师包饺子,给你留点?”
他的眉才舒展,沉吟,仔细打字:“留,我会尽快。”
“阿霁……”这声唤他没有打进短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