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炷香之前。
永安侯夫人带着盛欢离席不久,宴席再次恢复热闹吵杂的交谈声,而原本掩面泪流不止的赵舒窈,红唇忽然弯起一抹诡异弧度。
就算盛欢故意让她出丑,害她今晚沦为贵女圈中的笑柄,但明日京城里讨论嘲笑的人却不会是她。
赵舒窈的贴身丫鬟见状,心中登时一阵毛骨悚然,弯身凑在她耳畔,低声道:“小姐,咱们也回府罢。”
丫鬟翠梅一直跟着赵舒窈行事,自然知晓待会儿会发生何等大事。
虽然她百般阻止过,可她家小姐却仍一意孤行,甚至前几日还与宁府二公子私下见过好几次面。
翠梅虽然平时仗着赵舒窈的势,欺人惯了,可今日赵舒窈要做的事,实在太大,她担心不已,便想劝她家小姐早早回府。
赵舒窈自怀中掏出手绢,一边从容不迫的轻拭脸上泪水,一边低声道:“方才我要你递给宁大公子的东西,可亲手递到他手上了?”
翠梅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
赵舒窈刚将脸上的泪痕擦净,便听到侧厅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是太子突然中间离席,并带着赵杰一块离去。
赵舒窈原本苦涩的眉眼浮起愉悦,朱唇微勾,起身整了整自己无一丝褶皱的衣裳,颔首道:“走罢,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翠梅看着自家小姐挺直的背脊,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赵舒窈并没有回府打算,她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何事,更想亲眼瞧瞧盛欢出丑的模样。
宁氏二房的大女儿宁昭昭见她离席,两人隔空对视一眼,跟着起身,很快便在厅堂之外相会。
宁昭昭引着她往后院走去,低声细语道:“方才我大哥已离席。”
赵舒窈轻笑不语。
就在两人越过重重楼阁,来到本该是热闹不已的后院,赵舒窈与宁昭昭两人皆是一僵。
后院里哪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赵舒窈直觉不对,转身要走,后颈却蓦然一痛,转眼已失去意识。
……
赵舒窈是被宁昭昭的尖叫声所吵醒的。
她醒来时整个人软绵无力,不止后颈疼得很,还被人抱在怀中。
衣不蔽体。
赵舒窈察觉到自己衣衫半露,登时陷入难以言喻的恐惧与绝望之中。
耳边的宁昭昭还在放声尖叫,她艰难的睁开眼,眼前一幕却叫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宁家二房小姐与她一样衣衫不整,此时两人与一名男子同卧于榻,男子赤着上身,虽已失去意识昏迷不醒,可赵舒窈却是认得他的长相。
赵舒窈耳膜‘嗡’的一声响,巨大的恐惧瞬间席卷而来,撞得她脑袋阵阵晕眩,几乎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她还来不及叫宁昭昭闭嘴,闻声而来的宁府家仆便将房门撞开。
赵舒窈嘴唇发颤,双目尽是绝望。
如今该在这的该是盛欢才对,为何成了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边落泪,一边摇头,唇间逸出与宁昭昭相似的尖叫声。
※
另一头,方醒来不久的盛欢眉心微蹙,浑身无力,被少年半抱半坐于怀。
少年的怀抱虽然带着熟悉的安全感,却冰冷得让盛欢觉得陌生且疑惑。
前世,温君清胸.膛肌理线条流畅但薄薄一层,结实而又不过分夸张,将自己抱在怀中时不止让人感到可靠,更是温暖无比。
可为何这一世,他的身子却冰冷得近乎诡异。
盛欢才稍微想了会儿,便觉头晕得厉害。
白皙玉颊浮起两抹不自然的绯红,双眸水波盈盈,想推开凌容与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盛欢打了个寒颤,一阵毛骨悚然。
凌容与见她如此,闭了闭眼,将人放放回软榻之上,“无事,方才你哥哥赵杰已喂你与永安侯夫人服下**香的解药。”
“究竟发生何事?”盛欢皱了皱眉,强忍不适问道。
凌容与还没来得及开口,永安侯世子赵杰的声音便从旁响起:“殿下方才所言何意,什么叫另一位永安侯嫡女您就不知了。”
盛欢听见赵杰的声音,才惊觉身旁还有人。
同时发现永安侯夫人就躺在她身旁的软榻上,还未转醒。
她勉强睁开眼,环顾四周,原来自己此时正在一辆摇晃前行的马车上。
自从盛欢认祖归宗之后,凌容与便安排了暗卫在她身旁,从中保护,是以这次她与永安侯夫人才能平安无事,立刻被人救出。
这赵杰虽与永安侯一同参加宁老夫人寿宴,父子却不同席,永安侯与三皇子同席而坐,他则与太子。
宴席中途,原本候在厅堂门外的周正突然匆匆而入,俯身于太子耳边低语。
太子只叫他跟他一块出去,没有多说。
赵杰见凌容与面色有些难看,二话不说便跟了他出去,却没想到与太子一上马车,会见到自己母亲与刚接回府的嫡亲妹妹赵卿欢。
两人面上皆浮现异样红晕,行医多年的赵杰只看一眼,便知她们不对,一诊脉,脸色更是蓦地一沉。
所幸他身上习惯携带各种丹药以便不时之需,很快就将合适的解药分别喂与两人。
此时他们搭乘的马车并非往永安侯府的方向,而是朝相府而去。
“孤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凌容与垂眸,淡淡扫过一旁榻上的盛欢。
见到少女双颊通红,眼尾泛着绯红妩媚不已,眼睫颤个不停的模样,墨眸阴沉无比,似有风雨欲来,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嗜血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