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赏月,他赏美人。
想到昨晚那些放浪行径,凌容与登时懊悔起来。
太子殿下歉声连连,想方设法的道着歉,哄着人,可怀中佳人却理都不理。
最后还是凌容与已经冷得牙都不受控的打起颤,盛欢才终于打破沉默。
“殿下,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盛欢低声道。
细软的嗓音因为哭腔而带着令人心怜不已的娇弱,揪得凌容与心尖都发疼。
素来从容淡定的凌容与,早在她一直不搭理自己时,整颗心便似泡进数九寒天的冰冷湖水之中。
如今听见她终于开口,自然是连忙应好。
只是盛欢的反应很奇怪,这一世向来活得狂傲不羁的太子殿下,心头难得惶惶不安起来。
“殿下为何从来不告诉我,自己命不久矣之事?”
怀里的小娇儿终于肯抬头看他。
此时凌容与才透过薄弱的光亮,看清那双素来盈满甜美笑意的桃花眼眸里的情绪。
平时总是笑得如弯月般的双眸,此时已哭得半肿,眼中尽是浓稠到化不开的悲伤与愤怒。
“什么?”凌容与呼吸停窒一瞬,脑袋有剎那的空白,如何也没料想到盛欢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近日他的身子已渐好,就连赵杰都称赞连连,之前他也连哄带骗的将这个问题带过,如今她怎么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凌容与早就下过令,这东宫无论何处盛欢都可随意自由进出。
莫非盛欢是进了书房,无意中发现自己提早写下的那些书信?
凌容与本就浑身冰冷的身子,此时更似被.压.在冰山之下,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些书信他是收在暗柜里的,就连周正都不知道他摆放在哪个暗柜,暗柜极为隐秘,她不应该如此轻易就发现才对。
“孤……”
“殿下之前才答应过我,不会像永安侯那样骗我。”盛欢在他开口前冷声打断。
“殿下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原本娇甜可人,总是在他怀中撒娇甜笑的小娇儿,如今虽然语气依旧不轻不重,可说的句个字却都不带一丝感情。
凌容与知道盛欢这是生气了。
他发现怀中的小娇儿又扭过头去,显露在微弱光亮下的侧脸微冷,不再理他。
凌容与艰涩的咽了口沫涶,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词,“之前众太医都说孤大限将至,孤只是过于担忧害怕,才会写下那些书信,孤的身子如今已渐好,又怎么会命不久矣?欢欢莫要担心。”
盛欢听他还是不肯说实话,甚至无缘无故提起了什么书信,原本就沉入谷底的心,再次开始无止尽的往下沉。
他果然还有事瞒着她,想自己安排好一切,自以为的觉得这样便是在对她
好。
就连自己不久于世这么大的事,都能将她瞒得滴水不漏,甚至还想在自己死前,将她日后的夫君一并安排好。
如今她都有了身孕,他居然还是选择欺瞒。
盛欢心疼他做事从来不顾自己,却更气愤他到如今还不肯跟她坦诚以对。
她抬手摸上他的脸,而后滑落至他的脖颈,再是如今已经逐渐厚实的胸-膛。
“那殿下为何又开始惧寒?为何你的身子又冷冰得像个死人?”盛欢问。
凌容与登时哑然无语。
这件事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但极有可能是之前的回光返照已到尽头,接下来他就会和刚重生一样,并且再也不会转好。
盛欢见他沉默不语,心中忽然一阵疲累,可想起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仍是忍着怒意,继续问道:“那么殿下为何要替我物色京城的好儿郎,昨日还要我亲自挑选?”
“……”凌容与听到这,哪还有不明白,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又是被自己的好兄弟给卖了。
赵杰此人个性虽然严肃稳重,可行事却向来不按常理。
凌容与简直想将他的脑袋剖开来瞧瞧,看他脑子里究竟装的都是些什么。
活该他前世得不到清河,还亲手送她出嫁,亲手将她交给别的男人!
凌容与心中怒火翻涌,现下就想提刀过去将赵杰一刀捅死。
赵杰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挑在盛欢刚怀上孩子时提这件事。
这不是想置他于死地么?
凌容与其实没想过盛欢会这么快怀上孩子,之前自己的身子极度虚弱,他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子嗣。
如今盛欢既然怀上了孩子,那么之前他做的一切安排,自然又得全部重来。
凌容与若非活了两世,熟知赵杰脾性就是如此,要不然他恐要误以为赵杰这是在替他的生父永安侯,报他一箭之仇了。
“当初我问过殿下,我俩的重生是否与你有关,你说你不知道,如今我再问你一次,我与你的重生,可是殿下前世想方设法求来的?”
盛欢不给凌容与思考时间,问题可说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出,就如同两人大婚那日。
“包括我们成亲那天,殿下已经骗过我两次。”盛欢的手扔抵在他心口
处,突然翻坐起身,将少年推倒于榻。
凌容与忌惮她有孕在身,不敢对她过份箍.制,无奈的让小娇儿欺坐于上。
盛欢方才因为身子不适的关系,裴皇后一来便让如意替她卸头发饰,如今乌黑及腰长发披撒于肩。
她缓缓俯.身,双手撑在少年脑袋两侧,就如同大年三十那晚,他将她困于双臂之中那般。
此时此刻,两人处境颠倒过来,他成了被困在双臂之中的那一个。
如瀑青丝随着她的动作往前倾下,贴着她的脸颊,垂落在少年如玉的脸庞上。
凌容与拨开挡在脸上发丝,瞬也不瞬地盯着已鼻尖相碰,近在咫尺的美人。
就算账幔内昏暗不明,凌容与却依旧觉得眼前粉唇微启、吹气如兰的小娇儿,妖娆妩媚至极,美得惊心动魄。
“所谓事不过三,殿下难不成想再骗我第三次?”她垂眸看他,豆大的泪珠随着往下砸在他脸上。
凌容与本就见不得她哭,如今她又孕在身,皆方才太医与裴皇后都说了,她的喜脉不稳,情绪起伏又不宜太大,否则容易伤身。
“别哭。”他心疼坏了,双手捧住她的脸,单单凭借腰力,半撑起劲腰,仰头吻去她眼角泪珠。
“太医说你的情绪不能过于激.动。”
“孤不会再骗你,只是你现在有孕在身,实在不适合听这些事,孤……”
凌容与知道自己若再说一次谎,若是再有任何欺瞒,盛欢对他的信任极有可能就此全面瓦解。
事不过三,第三次她不会再轻易原谅。
那是她给他最后的警告。
盛欢见他又在找借口,眼泪立刻止住,眼神更是马上冷了下去,挺腰起身,头也不回的翻下榻。
青丝随之飞扬,动作几乎快得凌容与措手不及。
但最后少年还是在她玉足触地之前,将人拽回怀中。
两人坐于榻上,盛欢被他从后紧搂在怀,动弹不得。
他的身子好冰。
盛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开始她对赵杰的话半信半疑,对自己的猜测惊疑不定,可当凌容与赶回来,将她拥入怀的那一刻,那不似常人的冰冷体温却让她不得不信。
凌容与身子转好恐怕只是假象,否则不可能忽好忽坏。
总不可能她伤
心难过他的身子就变差,她开心幸福他的身子就变好。
盛欢吸了吸鼻子,狠心咬牙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殿下就答什么,你若有任何隐瞒,在孩子生下来之前,我俩就别再见面。”
凌容与大掌轻.柔的掩在她如今已孕有小生命的小腹上,薄唇沿着她的后颈密密绵吻。
想象以前那样哄怀里的人心软,可盛欢这次却似铁了心,或吃定了自己有孕,他不敢真的乱来,全然不为所动,毫无回.应。
最后,凌容与实在没办法,才从喉咙艰难的挤出一个‘好’字。
怀胎生子最少也得九个月,他等不起,也没时间再等。
如今他已退无可退,此次他若再退,就会再次失去她和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凌容与:等孤哄完欢欢就去弄死赵杰。
盛欢:?
凌容与:没有,孤什么都没说,内兄做得极好,说得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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