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也吃了,事情也解决到不能再进一步发展的局面了。现在夜已经很深,应该到睡觉的时候了。
富冈义勇躺在被窝里。他睁着深蓝色的眸子看着天花板,听着旁边那清浅而稳定的呼吸声,这几个月以来头一次有睡不着的感觉。
记忆中与人一起在同一个房间休憩已经是六七年前的往事了。时隔这么久,同床共枕的感觉都快成了一种幻梦。早已模糊得无法触及。
“富冈先生,我打扰到您的休息了吗”少年音响起,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担忧,“您最好快点休息吧。您的身体已经很衰弱了。”
富冈义勇本来不是很想说话,但是在和这少年单独待的几个小时里,他已经领略到了对方的磨人属性。他深刻地明白如果不理对方,对方说不定直接会付诸些许行动所以他开口说“我并不困。”
灶门炭治郎坐起来“是虫烟的味道太熏了吗我在上面盖层东西压住它好了”
“不,不用。”富冈义勇阻止了他,他思索了下,为了防止对方又做些什么大动作,于是直截了当地开口“我在想如果被水镜吞噬了,那会怎样呢”
他的语气冷漠淡然,似乎谈论的话题完全与自己无关。
灶门炭治郎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尽心尽责地解答“会进入虫的世界。”那是他与蝴蝶忍曾经提及过的东西。
富冈义勇继续追问“虫的世界是怎样的”
灶门炭治郎披着被子,他慢慢地挪到富冈义勇身边,整个人像是孩子一样缩在被子里“虫的世界,比所有人的世界加起来还要寂寞。”
这是十分新奇的说法。富冈义勇学着他的样子坐起,歪着头“”
“那是永恒的夜,无光无声无色无味的世界。所有不被世界需要的东西会汇聚在一起而那种东西大多是没有实体的存在,比如虫,或者被虫吞噬掉的人。”少年虫师的声音轻柔而舒缓,“它们在永痕的黑夜中一刻不停地蠕动,寻找着通往光明的出路。就是这样一个即使大家都失去了理智,却仍然想抓住什么的寂寞的地方。”
富冈义勇静谧地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少年。
他注意到对方的虹膜是漂亮的红色。而瞳孔中心是黑色的。当对方说起虫的世界时,他眸子里的黑在悄无声息地翻腾着。
而虫师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在听我说话吗,富冈先生”
富冈义勇垂下眼帘,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发问“它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影子呢。”
“水镜无法行走,它化作人的倒影,盗走对方的身份,只是想利用其他生物的足去寻找适宜繁殖的地点。请铭记一点,虫若寄生于你,它一般不是盯上了你。”灶门炭治郎的手虚指向富冈义勇的心脏,他的手快速地一移,又指向了对方的头颅,“而是盯上了你身上的某些特制。”
富冈义勇没再回应了。
灶门炭治郎轻轻地拍了拍他,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他转过头,向房间的某个边角走去。随后用细不可察的声音道“你生长的速度似乎有些过快了。你是产生异变了吗”
他左右来这里也不过两三时日,第一次与富冈义勇会面时几乎没在对方身上察觉出一点不对劲来。硬要说的话,大抵不过对方过于孤僻,不喜欢站在阳光之下直面他人。而那个时候对方的影子虽然说清浅了一些,但其实还是有的。
水镜不可能生长这么快。
而角落的积水轻轻摇晃,涟漪渐起,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
富冈义勇早上醒来时整个人都有点懵。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虫师已经被他拥入怀抱。对方相对来说娇小的身材刚好能被他紧紧抱住对,是他抱着人家,而不是人家抱着他。
问题来了他的一只手压在对方身下,另一只手附在对方身上,他应该怎样才能在不惊醒对方的前提下和对方分开
富冈义勇悄咪咪地将最上方的手挪开。很好,对方没有醒。
然后他试着拉扯了一下被对方压在身下的手。
灶门炭治郎轻微地动弹了一下,吓得富冈义勇立刻没再动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但是此刻让他再去想办法把手挪回来他肯定是不敢了而他一时半会之间也不再有睡意了,于是就这么干脆地躺着描绘对方的眉眼。
他小声告诉自己反正灶门炭治郎一时半会醒不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