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康再也忍不住。
“师祖师祖”保康哭啊,哇哇大哭,哭得那个伤心。
保康想和师祖说,他不想回京,他只想和师祖呆在五台山,自己快快乐乐地长大,师祖快快乐乐地变老。
保康还想和师祖说,他不希望师祖进京,京城太乱,规矩又多,师祖进京一定没有在五台山快乐。
保康还想和师祖说,他舍不得和师祖分开,他不想和师祖分开,哪怕只是几年。
可是他都说不出来,京城有他的皇后妈妈,还有为了他付出许多的舅舅一家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回去看一看。
保康心里的无名怒火升腾,在师祖的怀里嚎啕大哭,越哭越难过,最后哭到不停打嗝,嗓子发哑,眼睛红肿鼻子红肿,眼泪鼻涕一脸累到了极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师祖给小徒孙擦擦脸上的眼泪鼻涕,又拿着冰块包仔细地给他冷敷眼睛,就这样抱着他睡。
大喇嘛从震惊中醒来,动动麻得毫无知觉的腿脚,看着师祖不说话。
大喇嘛等着师祖忙乎完,和师祖一起守着小阿哥熟睡,一起出来小阿哥的院子,再也忍不住。
“大师真要送阿哥进京”大喇嘛直接问出来。
“送。”师祖决心已下,一言九鼎。
大喇嘛的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可是可是”
可是大喇嘛想说很多很多理由,可是他一条也说不出来。
“大喇嘛放心。”师祖如是说。
大喇嘛“”简直惊呆。
压根没想到师祖会送阿哥回京,大喇嘛受刺激过大,直接唉声叹气“大师啊,不是大喇嘛不放心。如果可以,大喇嘛也想送阿哥回京。可是真没问题吗”
师祖笑得一派云淡风轻“既已心动,必有行动。”
“从保康上山,就跟着贫僧。这般直刺刺地送回去,贫僧不舍得。阿弥陀佛。”
大喇嘛看着师祖平和的面色,和平时一样,却又不一样。
好似想通了什么一直纠缠他多年的心结,忽然间想通卸下沉重的负担,大喇嘛一瞬间眼泪冒出来。
寒冬的季节,山上到处白雪皑皑,百花枯败还有腊梅和水仙,万物消声还有觅食的小鸟儿蹲在窗台上特意留出来的冻柿子用食这是一个看似白茫茫的萧条,却蕴藏无限生机的季节。
衬托的冰冷白雪也变得欢乐喜庆,衬托的几个孩子自己做的雪人好像活了一样。
师祖静静地站着,身上也好似焕发了一种勃勃生机。
大喇嘛抹去脸上的泪水,没有再阻止,还笑了出来,笑得跟一个小孩子一样“大师做了决定,大喇嘛自是欢喜。大喇嘛这就去安排安排,护送大师和小阿哥进京,再护送大师回来。”
“阿弥陀佛,劳烦大喇嘛。”
“不劳烦。不劳烦。大喇嘛很高兴,很高兴”
大喇嘛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高兴,师祖可以想通,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这是大喜事,大喜事。
菩萨顶上敲起大钟鼓,咚咚咚一声、两声、三声九声,钟声古朴恢弘、肃穆雄浑,又空灵遥远、神圣绵长好似从你的心里发出来,又好似从天边传进耳朵里,震撼灵魂,澄心净性。
菩萨顶上的僧人齐聚,五台山上的方丈住持纷纷上菩萨顶,大喇嘛领着他们,连夜商议事情。
第二天,保康长长的一觉醒来,迷迷糊糊地洗漱穿衣,跟着师兄弟们打拳,沐浴换衣服用早膳,吃着吃着,反应过来了,人呆呆的,手里的小包子掉在面前的豆汁碗里也没发觉。
平时精灵调皮的大眼睛一动不动,整个人好似困在好梦中不舍得醒来一样。
奶嬷嬷们一边抹眼泪一边哄着“阿哥,用早膳。乖啊。要下个月那,还有半个月在山上。”
赵昌等宫人也都哄着“阿哥,还有半个月那,阿哥和山上的人好好耍。”
“阿哥看看山上有哪些物事,阿哥要带走”
“阿哥还要去山下看看,去学院看看。和小伙伴道个别,好不好”
“”
“”
还有半个月那保康只听到这么一句,黑黝黝的眼珠子动了动,呆呆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豆汁碗,开始继续用饭。
马上到早课时间了,迟到了师祖又要用木鱼敲他脑袋。保康鼓着腮帮子吃完他的早膳,两手攥住袈裟的大摆,迈开腿就朝禅房跑。
“师祖,保康来了。”保康踏着时间点翻过禅房的大门槛,对着师祖笑得一脸阳光般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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