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骑快马,绝尘而来。
马背上坐着的,似乎是个姑娘。
当时,展昭的身形倒有一大半是隐在树影之间的,那姑娘若没瞧见他,可能就直接驰过,也就不会有后续的种种了。
但是那姑娘目光旁落,忽然就瞥到树下的人影,面色一变,急勒马头,马儿吃不住痛,摇辔嘶鸣不已,前蹄猛的扬起,那姑娘猝不及防,啊呀一声摔飞了出去。
当然是摔不着的。
展昭身形直如离弦之箭,瞬间掠至,长臂前探,半空一个急转,已将那姑娘揽在臂间,另一手急拉马缰,腕上使力,那马儿执拗了一回,也便服帖住了。
低头看时,那姑娘鬓发散乱,直将面目都遮了大半,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嗫嚅不定,展昭不意料她竟吓成这样,倒是暗责自己唐突,当下微微一笑,正欲安慰她则个,那姑娘忽然目中滚下泪来,扑通一声向着展昭跪倒,哭道“侠士大仁大义,还乞救我家人性命。”
展昭心中一凛,忙伸臂将她扶起,急道“你家人现在何方遭遇何事”
那姑娘泪如雨下,指向来的方向,哽咽道“就在那头,遇到剪径的贼人。”
展昭再不多话,一掌拍向马头,那马儿嘶唔一声,掉转头向,展昭顺势跃上马背,伸手将那姑娘也拉了上来,沉声道“坐稳了。”
那姑娘未及反应过来,身子一仰,险些又甩了出去,好在这一回动作倒快,忙伸手环住展昭的
腰,这才觉得耳边呼呼风声,两旁路景,迅速后撤了开去。
行不多久,果见前方横着一辆倒翻的马车,车上的家什物料散了一地,车辕边还凌乱插了几根羽箭,三个短服葛衣之人,正围攻车旁一须发皆白的孔武老者,那老者功夫平平,胜在力大,舞一根手臂粗的辕棍,左冲右突,虽然破绽百出,倒也颇具声势,兼之那三个葛衣人嘻笑谑骂,颇似猫儿戏鼠,并不急将他收于囊中。不远处另有一花白头发的精瘦汉子,持了根拐杖,也与面前的葛衣人对阵,那葛衣人出手颇重,眨眼功夫,那精瘦汉子臂上已挂了彩,转身奔逃时一瘸一拐,展昭才知他是身有残疾。
得见眼前情景,那女子已是按捺不住,先叫一声“爹”,再叫一声“二叔”,声音凄楚,面目惨然。
展昭大怒,喝道“住手”
与此同时,袖笼微垂,三根袖箭一经入手,激射而出,就听一声痛喝,那与瘦小汉子对阵的葛衣人臂上中箭,另两根袖箭却从另三个葛衣人间横掠而过,并未伤人,只是将对阵之势打散了开来。
那中箭之人怒喝道“遇到硬点子了,留神着点。”
另三人齐齐应声,刷的各自提刀在手,分左中右三路向展昭直劈过来,展昭见他们衣着倒是齐整,有两人身后还背着箭囊,倒不似一般的贼匪,当下撤步避开当头来势,剑鞘打横,一个挡子诀在先,跟上出腿如电,屈身横扫,那三人啊呀一声,全部带翻在地。
那中箭之人面色一凛,似是十分忌惮,展昭并不欲伤人性命,淡淡道“你们立誓改过,不再作这剪径勾当,我便不与你们为难。”
此话一出,非但那中箭之人露出讥讽之色来,连另外三个葛衣人都冷笑不迭,杂声道“你是甚么东西,要我们听你的吩咐”
话未落音,三人竟是齐齐猱身扑上,展昭面色一沉,正欲出招,当先的两人忽的撤了兵器,一左一右,死死抱住了展昭胳膊,双腿去绞展昭下盘,直似老树盘根一般,另一人面露喜色,举刀砍到。
展昭倒未曾见过这般无赖打法,心下怒极,双臂一震,便欲将两人甩脱开去,哪知那两人浑不畏死,反更缠的紧了些,展昭无奈,勉力挪身换位,那人砍来之刀便失了准头,竟招呼在同伴背上。
与此同时,先前受伤的那人觑此空档,疾步奔至那姑娘马前,伸臂将那姑娘拽落马来,策马便走。方行了两步,忽觉前蹄一矮,却是那舞棍老者持棍猛击马儿前蹄,那人不防此着,滚落马下,未及站起,后脑重重挨了一击,正是那瘸腿汉子过来援手。
一击方嫌不足,又补上几记,直接将这人送回了老家。
这边方料理清净,就听展昭那头一声怒喝,却是展昭再按捺不住,终于出重手将缠住自己的二人震了开去,劈手夺过第三人的腰刀,反转刀刃,以刀背在那人头上重重一击,将那人撂了开去。
身遭甫得空,展昭已飞身掠至伤马之侧,俯身探那葛衣人鼻息,知已身亡,心下又惊又怒虽说那姑娘言说他们是剪径强人,他也并未存了伤人之心,未料到这两个老者出手竟如此狠辣。
方念及此,又听惨叫连连,急起身时,却是那老者和那瘸腿汉子,又将那三个葛衣人击首毙命。
见展昭面有惊怒之色,那老者忙上前道“侠士有所不知,这群剪径贼人另有老窝,若让他们逃了回去,纠集了人来报复,老汉一家,可不止亡丁灭口那么简单了。”
那瘸腿汉子也言道“大哥说的不错,这群强人素来行事狠辣,我们小小城邑,不知叫他们祸害过多少次,哪一家跟他们没有血仇侠士觉得我二人下手不容情,但凡多来几个,我还是这般做法。”
展昭默然,顿了一顿,叹气道“我看他们进退有度,对阵时颇有章法,倒不似一般的匪盗。”
那老者冷笑道“侠士也看出来了什么剪径匪盗,分明就是流散的兵勇,在军中学了本事,却来与我们这些百姓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