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翠一脸粲然,她接过来,大口咬下去,很满足的样子。
展昭搁了几文钱在案上,回头取笑端木翠“你在开封也待过不少日子,没吃过么”
“以前忙啊。”她理直气壮。
说的倒也是,从前她忙着捉鬼拿妖,眨眼功夫就水遁土遁,即便偶尔有空到城里来晃晃,想必也留意不到这些小商小贩小吃食的。
“还想吃什么”
“不吃了。”她感慨,“现在穷了,要节俭度日才行。”
展昭无语,富人节俭可以守业,穷人节俭可以持家,可是你一个身无分文穷的叮当都不响的姑娘,你节俭图的是啥
不知不觉行至城郊,拐进一条安静巷子,展昭指着尽头处给她看“那里。”
打眼看去,最普通不过的样子了,不大的黑漆门扇,青色的瓦,覆满青苔的飞起的檐角,院墙之上,显眼的一处,挤挤地挨着一丛紫色的花,说不出是什么花,总之花瓣淡紫间泛着白,绿色的弯曲而又狭长的叶片在风中颤巍巍地晃着。
朴实无华,但是奇怪的,走在凹凸不平的石板阶上,居然像是回家,越近越是情怯,连说话都压的声音低低。
门楣下挂了小小的一串铜花萼铃铛,有斑斑的铜绿,依稀还能看出从前的小巧精致,她好奇的伸手去拨,铃铛的声音已经不清脆了,有些闷闷,但是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又伸手拨了一下,再一下。
“展昭,这宅子像我。”她说的很认真。
“哪里像”展昭好奇。
她似是被问住,有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想了很久,才道“就是像啊。展昭,你们喜欢把女子比作花,这个像兰花,那个像梅花。既然能比作花,也自然是能比作宅子的,我就是这宅子。”
展昭笑道“为什么是这宅子不能更漂亮些么”
若真的要把女子比作宅子,也未尝不可。这世上的宅子多种多样,有纤巧灵秀的亭台楼阁,有简简单单的住家宅院,还有富丽堂皇的朱门府邸,雄浑大气的塞外堡垒
私心里,若把她比作宅子,也必然是最美的宅子。
“为什么不是这宅子”她认真起来,“你看这檐角、这瓦、这铃铛,不都像我么你走在街上,忽然看到这宅子,不就像看到我一样么”
这话说的拗口而又晦涩,若换了旁人,必然鸡同鸭讲,这檐角、这瓦、这铃铛,哪里像你了
展昭却不觉得突兀,含笑道“你说像,就像好了。”
他伸出手去,红色的衣袖褶起,手指微屈,在门上叩了两下。
有细碎的脚步声一路过来,门开处,立着一个衣着整洁的妇人,五十上下,水墨色的褂子,袖口滚银边,头发整齐地挽作髻,插了柄简单的木头簪子,笑起来眼角深深的尾纹,让人看着很是亲近。
展昭礼貌唤她“刘婶。”
刘婶忙向展昭见礼,然后细细打量端木翠。
这姑娘模样儿生的好,眼眸跟星子似的,会说话一般,很精神一大早就上梯子拔刀的,能不精神么,里头是白色的衬裙,外披翠绿色的褙子,长发缎子般光亮,鬓角滑落几丝,反显得俏皮,她跟展昭站在一处,怎么看怎么登对,好像阳光一下子照进屋来,敞亮敞亮的。
刘婶打心眼里喜欢她,一见面就合了眼缘。
“这是端木姑娘。”
刘婶赶紧见礼,端木翠反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端木姑娘的起居,劳烦刘婶上心,我会常过来,短了什么,跟我讲便是。”
端木翠没顾得上听他在讲什么,她好奇地打量这院子,只一进,地方小小,却紧凑的很,右首是灶房,沿墙角的地方摆了口缸,缸里的水满沿,尚在微漾,想是刘婶新满上的,透过木格窗棂,看到灶台,壁挂的勺子、铲子、搁板上大大小小的碗碟。
以前草庐里也有灶房,不过那是精怪们家长里短喋喋不休的地方,现在看到这样的灶房,她觉得又是新鲜又是好奇。
正对面是连着客厅的卧房,左首下是客房,院子里青砖辟出一个花坛,土壤松的软软,还没有种上花。
这宅子真小,小到所有的一切都紧紧凑凑,似乎要迫到她肘间来,但是贴人心般的暖。
不知道里头是怎样的布置。
她赶紧往里走,走了两步才发觉展昭没跟上来,于是又走回来。
展昭微笑“你慢慢看,有什么想要的吩咐刘婶就是了,我还要入宫。”
“入宫干什么”她一下子就忘记了宅子,眼睛瞪得溜圆。
“说是圣上那边有差遣,大人也一并去,我寻空出来,也该回去了。”
“那你身子还没好啊,”端木翠对圣上很不满,“就说你还没醒不就好了”
“我醒了啊。”展昭笑。
“那再回去睡。”
她总会出一些馊主意。
“我晚点再来看你。”
“是今天么”她忽然就对展昭生出说不清的眷恋与不舍来。
“是今天。”他给她吃定心丸。
“那我等你吃饭。”
她抬起头,两泓清澈的眼波一直映到他心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只有等主角住下来,鬼嫁这个故事才能展开呀
另外,文中提到的油炸鬼,理论上油炸鬼应该是南宋时候百姓痛恨秦桧夫妇发明出来的一种食品,北宋时候是没有的。但是鱼总认为,北宋时候应该是有其它的油炸面食,俺们统称油炸鬼了北宋油炸鬼
于是又想了想,我改成油炸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