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你说,她成这个亲是为了什么还有什么意义那个张文飨,那个快要死了的人,什么一方才子,什么诗词绝妙,都是个屁”
她憋了半天,忽然就骂了句粗话。
展昭微笑,柔声道“那你还不是答应了她非但如此,还为了他们四下奔走,张罗婚事。”
“我可不是为了他们,”端木翠急急反驳,“我只是觉得静蓉可怜,别的事情都看的通透,独独这件事,简直可气到可恨”
说到可恨二字,她咬了咬嘴唇,忽然就大步往前走,负气似的踢开大厅的门,老朽的门扇吱呀了一声,向内翻倒下去,呛人的尘扬起,端木翠后退两步,呛咳了几下。
展昭紧走几步,将端木翠手中的风灯接过,斜斜插在另一爿门扇的高处,风灯微微晃了几下,灯影忽大忽小,借着灯光,他看到厚厚的积尘,破烂的幔布,还有屋角高处一层缀着一层的蛛网。
“这要怎么布置”展昭有些发愣,把这样的地方打造成新房不是不可以,但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端木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要怎么收拾有个新房的样子就好。”
她把怀中的布包一股脑儿摊到地上,解开包着红幔的布包,将幔布的一头扯起“这个挂在梁上好不好”
展昭仰头看了看梁木,正待开口,她又摇头道“没有挂钩,挂不住。”
展昭笑道“那也未必,你将幔布带上去,我来挂便是。”
端木翠半信半疑,想了想道“是你说的”
话音未落,她身形轻举,倏地向梁上飞身而去,手中红幔迤逦展开,艳红色的丝密绸布一路向上延伸,直如铺开一条波光潋滟的飞天之路。
只顷刻之间,她的身子已跃过大梁,将手中幔布往梁上随意那么一搭,促狭道“展昭,该你了。”
绸布软滑,哪里搭的住,几乎是她开口同时,搭在梁上的幔布已滑落下来,展昭微微一笑,袖口微垂,腕上一甩,但见袖中寒芒一点,一枝寸余长袖箭破空而去,势头疾如流星,力道却拿捏得好,穿了那幔布,却不刺透,反将慢布的下垂之势带起,蹭一声轻响,牢牢钉入粱中,几欲没羽,仰头看去,就如同一个铆钉钉住一般。
端木翠愣了一下,旋即展颜“展昭,这个好,你再来。”
说话间,她托起幔布另一头,飞身向梁柱另一边而去,展昭这一次却动的比她更快,腕翻如电,几枚袖箭隔空而去,待得端木翠跃下,最后一枚袖箭恰好射完。
抬头看时,偌大横梁之上红幔招展,每隔丈余就有一枚袖箭铆住,将尺练幔布间隔成半月形的几个垂幔,兀自还在轻轻晃动,衬着风灯灯影,突然间就漫溢出了几分喜气。
端木翠大喜“展昭,你怎么想到的”
展昭笑而不答,将手中布包放下,解开看时,非但有帷帐嫁衣,竟还有一大沓喜字,想来是衣坊送的。
端木翠将两边的衣袖往上卷了卷“展昭,你帮我把喜字贴上。”
“怎么贴你连浆糊都没有。”
“有啊,也在包袱里。”她小跑着过来,蹲下翻检几个包袱,然后连呼糟糕,“漏了”
展昭低头看时,那浆糊是装在碗里的,外头用几层油纸抱住,再拿绳结好。
“只漏了丁点,总不打紧的。”展昭将那沓喜字分了一半给她,“你贴这边。”
窗上棂上门上柱上,大红喜字张张不漏,展昭却愈加感慨,他亦曾贺过好友大婚,那时节鞭炮齐响锣鼓喧天,何等的喜庆热闹,现下虽是在贴喜字,但是棂木朽烂,潮阴生霉,梁柱上一个微颤都带下大蓬灰尘来,呛得人口鼻发涩。
端木翠贴的比他快,她去到门边把风灯取下,搁在厅堂正中,小心地将手中最后一张喜字贴在风灯上。
原本晕黄的灯光顿时就转作了微醺的烟红。
没有歇坐之处,也亏得端木翠想到,拖了几张吱吱呀呀的椅子过来,红布一蒙,姑且充作是床帏。
死气蔓延阴冷潮湿的破败厅堂,因了这帷幔、喜字、临时拼成的床帏还有灯光,竟十足有喜堂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