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何氏走了一阵,想起当家的吩咐,伸手往襁褓外层探了探,忽然就僵住了。
老爷珍之重之,交给她的那个纸包呢
这一惊非同小可,慌慌张张在襁褓中一通摸索,想是硌着了孩子,煦儿小嘴一撇,哇哇的就哭了。
李何氏顾不上软语哄慰,抱着煦儿急急沿原路往回走,一头就撞上了端木翠。
端木翠笑了笑,伸出手来,食指和中指间拈着一个红纸包,在李何氏眼前晃了晃。
“你这姑娘,怎么随便拿人家东西”李何氏心慌,“还给我。”
劈手去夺,端木翠手一回,她便夺了个空。
“你再不给,我我就喊人了。”李何氏更慌了。
“喊人做什么我从地上捡的,又不是从你那抢的。”端木翠反手把那纸包握在手心,“这纸包上又没写名字,谁敢说它就是你的”
李何氏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从腰囊里取出一块碎银子,抓住端木翠的手就往她掌心塞“姑娘,姑娘你行行好,你还我,这东西不值钱我给你钱,我给你钱好不好”
端木翠看着她的脸,脸色渐渐沉下来。
“我原以为,你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根本不知道这纸包是干什么的”她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鼓点样擂在李何氏心上,震的她耳膜嗡嗡乱响,“现下看来,你根本就是心知肚明,你知不知道这纸包里,包了一条人命”
眼见秘密被端木翠叫破,李何氏如遭雷噬,她后退两步,惊恐地看着端木翠。
“那就是知道了”端木翠大怒,“总是天意叫你撞着了我,让你奸计不成”
眼见端木翠转身就走,李何氏情急无状,惨呼一声,一头向端木翠撞了过去。
端木翠听到身后动静,眉头皱了皱,往边上略让了让。
李何氏于武功身法,完全一窍不通,抱着你死我活的心撞将过去,哪知端木翠的身形突然就避了开去,李何氏脚下一绊,向着旁侧的墙撞了过去,眼见她这一下势必撞个够呛,只是怀中还抱着婴孩,若是小儿有失终是罪过,端木翠迟疑了一下,闪身过去轻轻一带,抢在李何氏头破血流之前拦下了她。
李何氏哪里还辨得清东南西北,眼见端木翠就在近前,哑声嘶吼一声,伸手就抓住了端木翠的发髻。
“喂喂喂”端木翠从未经历过泼妇打架的场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加上发根处的扯痛感她恨不得一脚把李何氏给踢飞开去,又怕她身子经不住
端木翠的眼角余光觑到周遭的人正渐渐围上来,还有些人正讥笑着指指点点
糟糕了,堂堂一个神仙,被人当街揪住了不放
“你放不放手”端木翠怒了,正要出手,身后传来惊呼声。
“是端木姐”
“李婶子,失心疯了是怎的,还不住手”
来的是王朝和马汉,两人平日里多是处理莽汉争斗,于女子口角的解决,实在是非常生疏,马汉很是不得要领地去拽李何氏的手,端木翠疼的直嘘气“哎,疼,疼。”
手忙脚乱之下,王朝加入进来,扳住李何氏的身子那么一用劲
李何氏尖利的指甲从端木翠鬓上直划到面上,指缝间带下了她的头发不说,还给她脸上增了三道血道子。
“你”端木翠气的差点哭出来。
王朝和马汉傻眼了。
于是,一个都不能少,通通带回了开封府。
展昭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公孙策正帮端木翠的面上上药,她的发髻也散了,长长的黑发全部解披了下来,眼圈红红的,时不时抽搭那么一下子。
“好了好了,”公孙策软语安慰她,“幸好抓的不深,上了药,静心养几天,再忌个口,就没事了。”
“我背上还有十七道,现在又添三道”端木翠悲从中来,眼泪扑嗒扑嗒往下掉,“我跟开封是有多不合”
“我的主子啊”刚到门槛,小青花就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号丧,展昭还没来得及阻止它,它已经手脚并用爬过了门槛。
“是哪个心狠手辣的下这样的毒手啊”未及看到端木翠的脸,小青花已经捶胸顿足开了,“这以后要怎么见人哪”
它这一干嚎,端木翠不哭了,她怒视小青花“你倒是给我说说,我怎么不能见人了”
公孙策叹气,在小青花试图证明“怎么不能见人了”这道命题之前适时把它拎了起来“小青花,我们出去走走。”
不等小青花反对,公孙策拔腿就往外走。
“哎哎,别拎我胳膊,我胳膊”小青花的抗议声越来越远,“还有那个孤男寡女不好同处一室”
展昭叹了口气,转身掩上门,走到端木翠身边坐下。
端木翠低下头,啪嗒又是一滴眼泪。
“好了,我看看。”展昭伸手去触她的脸,端木翠转了脸不让,不过到底是拧不过他。
抓痕倒不深,但是创口渗着血丝,看的展昭好生心疼。
“好端端的,怎么跟李婶子较劲”展昭去拿公孙策方才放在边上的药瓶。
“又不是我想的。”端木翠眼圈儿又红了。
“头偏一点,上了药就好了。”
她也不知跟谁较劲,拧着脖子不动,展昭叹口气,伸手硬把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
在她试图再次乱动之前,展昭恐吓她“再不老实上药,仔细明儿留疤。”
这丫头终于老实了。
展昭伸手用指腹搽了点药膏,轻轻帮她点在创口之上,药膏凉凉的,带着丝痛痒,端木翠忍不住皱眉。
展昭想笑一笑,只是心头有事,压的他一颗心沉沉的,似乎连笑都成了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