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裳病得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却还是强撑着抬头,朝折菊不住地摇头,眼泪不停往下落,哭着哀求她“我不要你换,我不要你的玲珑心,折菊,你给我回来”
白若裳哭得浑身都在颤抖,像是一只被主人残忍抛弃的瘦狗,泪眼朦胧里满是哀切地恳求。
“你回来好不好折菊,我求求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白若裳哭得声嘶力竭,气若游丝,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往前爬,想要爬到折菊的身边,但却一次次无力地倒在地上,她绝望地哭喊着,泪水不住地往下淌,像是永远都流不尽一样。
“你们都给我回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
曾经气焰动人名扬临安的小姐,现在却虚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折菊用手背狠狠擦掉了眼眶里的热泪。
她轻轻地说“小姐,不要怕,你会没事的。”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她的小姐,还是在安慰自己。
怯懦的折菊,卑微的折菊,终于勇敢地端起了那碗药,仰头灌了下去。
瓷碗落,折菊缓缓倒地。
她倒在冰凉的地面上,听到她的小姐在她身后,像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的声音。
小姐哭得那样伤心,哭得折菊的心都要碎了。
折菊放心不下她的小姐,想回头再看一眼她的小姐。
可她却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她眸中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小姐,折菊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踏碎玲珑心。
折菊被白裳裳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声问她“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看着我”
白裳裳低声道“
我担心你害怕。”
折菊说道“我是有一点点害怕”
折菊觉得医仙大人虽然长得很漂亮,但他身上那股令人胆寒的气息却十分的可怕。
她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浑身骨隙生凉,手脚冰冷,不敢再看。
折菊小心翼翼地凑到白裳裳身边,担忧道“小姐,你是不是很怕”
折菊觉得,只要两个人一起怕,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白裳裳说道“我没有。”
白裳裳捏了捏折菊的指尖,两个人的手指头都很冰凉。
白裳裳对折菊说“别害怕,有我在。”
折菊感觉得到白裳裳指尖的冰凉,她也顾不上害怕了,连忙将白裳裳的指尖包到她的手掌心里,安慰白裳裳道“小姐,别害怕,折菊会保护你的。”
白裳裳看胆小鬼折菊这副突然勇敢的样子,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久远的酸涩。
白裳裳在心中小声说笨蛋,这次是换我来保护你们才对。
岐青泞的表情,和他的眉眼一样淡,脸上没有喜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他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像是一尊精致的不通人性的白瓷雕像。
浑身都散发着淡漠而疏离的气息。
多年来的问诊经验,令岐青泞能够一眼辨出谁是求医者,谁会支付诊金。
岐青泞的眸光,落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小桂身上。
他看向小桂的眼眸,仿佛在看一株草,一个石头。
不带一丝感情。
“既然你们寻到此处,应当是明白我的规矩,我今日的诊金是”
他的嗓音低沉,没有温度。
声音如若玉磬拂过山林,振动人心,令人畏怯。
“一根手指头。”
岐青泞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诊金。
小桂眼睫一颤,攥紧了自己的手指头,指尖发白。
虽然早就听大夫说,丹溪先生的诊金都是从人的身上收取,她也已经做好为哥哥牺牲的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小桂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你要哪一根”
害怕归害怕。
她的亲哥哥,她一定要救。
岐青泞淡淡地看着她。
“你自己决定。”
小桂闻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只要能够救哥哥的
命,一根指头又算的了什么呢
她咬紧牙关,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
终于下定决心。
仰起头看向岐青泞“现在就动手吗”
岐青泞的视线,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任何的波澜。
“你自愿支付这诊金”
小桂竭力抑制住心中的害怕,坚定地说道“我是自愿的。”
岐青泞淡淡地说道“那好,稍等片刻。”
岐青泞见过太多前来求诊的人。
他一眼就能够看出眼前这人是不是自愿支付诊金的。
岐青泞从屋子里端出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把匕首,和两碗黑漆漆的中药。
那两碗中药,一碗颜色深,一碗颜色浅。
汤药并没有热气,想来是放凉了很久。
岐青泞将颜色浅的那碗汤药,递给了小桂。
“这是止痛药,会让你短暂失去触觉,喝了它,你会好受些。”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
就像是在对一株药草自言自语。
小桂毫不犹豫地捧起那药碗,仰过头一饮而尽,她将药碗还给了岐青泞。
岐青泞伸手接过,弯腰将托盘放在小桂面前。
他指了指另外一碗颜色深的中药,对小桂淡淡地说道“等你药效开始发作,我会把你的手指切到这碗中药里,记住,切莫乱动,若是让指头偏离了这个碗”
岐青泞看向小桂,淡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一点情绪。
“你可能要付出第二根指头。”
小桂低头,怔怔地望着这碗黑漆漆的汤药。
心中又是茫然,又是害怕。
却唯独没有后悔。
折梅站在小桂的身后,她的背上还背着昏迷不醒浑身发烫的景砚。
长途跋涉负重前行,让折梅直不起腰来,呼吸都十分的沉重。
但她明亮的眼眸,却死死盯着小桂面前托盘上的匕首。
折梅听到岐青泞的话,心中仿佛有一股热血不断涌向脑门。
她心中不停地想景砚如今落得这般田地,都是因为自己,而小姐如今如此喜爱这对兄妹,若是小桂因此断了指,小姐恐怕会因此厌弃自己,从今往后再也不理自己
一想到小姐会厌弃自己,折梅便苦闷惧怕得如同天塌了一般。
与其让小姐
厌弃自己,不如自己代小桂断指
我要替小桂断指
脑海中突然腾起了这个想法。
折梅的眼眸倏地被点亮。
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代小桂断指的想法越来越强烈,眼前仿佛呈现出一条清晰无比的道路,只待她走上去,就能改变这一切。
折梅正要冲过去夺走匕首砍向自己的手指,站在她旁边的白裳裳却突然动了。
如同一阵清风,掠过暗潮汹涌的幽潭。
小桂长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伸出左手,让医仙大人开始断她手指。
耳畔传来一道低柔而从容的女声。
“且慢”
旁边伸出一只白皙柔嫩的素手,将那碗黑漆漆的汤药端了起来。
“何必那么麻烦呢”
白裳裳端起那碗黑漆漆的汤药,明媚动人的秀眸,看向岐青泞“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小桂和折梅齐齐惊呼出声“小姐”
岐青泞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到了白裳裳的脸上。
突然被外人打扰,他苍白的脸上并没有丝毫不悦之色。
岐青泞只是平淡地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白裳裳看到岐青泞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心中一紧。
白裳裳仿佛是被一只毫无人性的怪物,直勾勾地盯着。
她随时都可能会被这只怪物狠狠地撕碎,一片一片,缓慢地吞拆入腹。
白裳裳的心中觉得十分害怕,四肢冰冷,浑身都在战栗。
但是她却不允许自己害怕,也不允许自己战栗。
因为景砚的命掌握在她的手上,折菊的玲珑心也掌握在她的手上,就连白裳裳她自己的命都在她的手上白裳裳不允许自己后退,她只有稳住岐青泞,才能拯救她们三个人的性命
所以白裳裳强迫自己,用最平静的眸光,抬头看向岐青泞的眼眸。
逼自己和他对视。
这还是白裳裳自进入到这个院子里以来,岐青泞第一次正眼看她。
他看白裳裳的眼神,和看小桂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眼里没有半分惊艳之色。
因为再美丽的皮囊,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块穿着衣服的肉而已。
美与丑,在他心目中无甚区别。
一块穿着衣裳的肉而已,
还不足以令他侧目。
但白裳裳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白裳裳以一种非常平静的口吻,缓慢而又郑重地念出了几个中草药的名字。
“风茄花、生草乌、香白芷、全当归、川芎岐先生,你知道最后一味是什么吗”
岐青泞古井无纹的眼眸,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他望向白裳裳,声音很冷静。
“你为何会知道麻沸散的药方”
原来白裳裳方才念出来的那几味药,竟然是麻沸散的药方。
麻沸散是传说中神医华佗创制出来的,用于外科手术的麻醉药,后汉书华佗传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
此药方后来失传,乃是医学上一大损失。
虽然现实世界里,不可能存在像麻沸散这种仅口服达到全麻状态无需气管插管等护理措施的麻醉剂,但是在二次元世界的小说里,只要有典籍依据,便是有迹可循的真实。
在这个虚拟的世界,穿越都是真实的,更何况是麻沸散呢。
白裳裳在一瞬间就构思好了所有的说辞。
她从容不迫地说道“我府上有一位行医多年的女先生,这是她家的祖传秘方,这个秘方只传女不传男,向来不对外人公布,这还是我求了很久,她才偷偷告诉我的。”
白裳裳觉得自己穿书以来,别的地方都没有长进
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那可是日益见长,炉火纯青。
她现在胡编乱造起来,都可以做到脸不红气不喘了。
委实是厉害得很。
岐青泞的脸上波澜不兴,没有一丝表情。
“原来是这样。”
他研究多年麻醉剂,想要重新复原创制传说中的麻沸散,但这么多年来,他也才摸索出四味药而已,他没有想到,这世界上竟然已经有人把这几味药全部都摸索出来了。
看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岐青泞不禁在心中感叹道看来他离最高深最莫测的医理之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白裳裳看到岐青泞那张苍白淡漠的俊脸,似乎正在沉思。
白裳裳的心中,突然有些做贼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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