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冈义勇站在医馆门外抬头看看天空中高悬的太阳,踏上台阶抓了个从里面出来的人就问:“受伤的商人在哪里。”
也就是他运气好,正好问到医馆雇佣的帮工。那人说了位置,侧身打量青年几眼:“他就是个疯子!非说自己抓到的神明被妖怪抢走了,这不是胡扯吗?”
可惜他没有等到任何回应,问路的年轻人拐了个弯从面前绕过去,默默走开。
“欸?”
这什么人啊!
帮工瞄了眼羽织遮盖下的刀鞘,敢怒不敢言。
弄丢了“山神”,不但没能发大财还失去一条腿的商人正躺在病床上哀嚎埋怨。怨妖怪凶狠,怨护卫无能,怨养蜂人住得太偏,怨神明不怜悯……反正是不怨他自己。
病房的门开了又关,一个陌生青年拎了张板凳进来坐在他床边:“你遇到了什么?”
能把疑问句说出陈述的效果,这也是个人才。
“你是谁?”商人上下看看他的衣装,撇了下嘴:“退治妖怪换赏金的野武士?”
“我听说你遇到了吃人的怪物。”
青年只想听自己想知道的情报,对商人的反应毫不在意,“告诉我事情经过。”
“不要钱?”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能挽回多少损失,如果还要多投入那可不行。还好这个没什么表情的怪人默认了不收费的条件,商人这才觉得好了点:“我在山里抓到了个长着毛绒耳朵的山神,正打算运进东京府展览,不料半途护卫们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陶壶。”
他摸摸自己西瓜似的肚子:“陶壶里的妖怪把很多护卫都拉进去,我听到咀嚼声,应该是被吃掉了吧。可惜山神一点用也没,妖怪打开笼子后把她抓走了。”
说完他形容了一下那女孩子的样貌:“小小巧巧的,也就十四岁的样子,皮肤很白,大眼睛,很漂亮。”
商人早习惯说话只说一半,对于“山神”的描述也省略了许多。富冈义勇关心的不是什么毛耳朵山神,他只想知道吃人的鬼:“谁赶走了妖怪。”
如果无人出手,鬼只会将所有能抓到的人全吃掉,像这种断了条腿还能跑出来的绝对是操作失误。
“我觉得那个妖怪是冲着
山神来的,他抓了她就把我们扔在原地不管走掉了。”
这倒是真的,不然那么多涌出来的章鱼脚,只要被碰到就别想逃。
他又问了几句,事发时间和地点商人到没有任何隐瞒,一一说过后伸手抓住青年的羽织袖子:“你一定要帮我把山神找回来!我可是将半付身家都压在她身上了!”
其实他也就花了点买蜂蜜的钱,这家伙计算着自己少了条腿,将来恐怕不能再走南闯北讨生活,想借这一笔赚够养老。
“明白了。”
他握紧刀起身就向外走。
食人鬼吃饱后又抓了个人,不知道吃没吃掉,去得快些说不定还有救。
所谓的“山神”或许是个稀血,只不过长得略清奇些让世人觉得稀奇而已。
“诶诶诶!记得别伤着我的山神啊?”商人被留在后面大叫,青年剑士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山什么山!人命关天!
最近有个新通过选拔的少年四处打听有没有谁见过他的妻子……从花柱那里来的消息是人恐怕早已凶多吉少,只等寻个机会据实以告。富冈义勇在心底掂量掂量,觉得要不然调这个剑士过来和自己一起追查?反正这地方距离当初解救他的位置也不远,也是由着他自己尽一番心,就算将来得知噩耗也不至于悔恨终生。
想到这里他对鎹鸦耳语几句,摸摸它的翅膀松开手:“去找福泽剑士。”
放飞鎹鸦后他专注赶路,说不定赶得及还能多救一个人……
……并不需要他救。
阿薰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拎着扔进水里一激灵就醒过来。少女“唰”的跳出水潭,这才看到面前多了个从陶壶里冒出来的“人”。
噫!好丑!不对称!
“原来也是鬼?气息怎么这么弱!”玉壶围着她转了好几圈,惹得阿薰盯着他下面的壶移不开眼睛。
就……就特别想伸手把他从石头上推下去……
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他冲新鬼抬了抬下巴:“会说话吗?”
女孩子点了点头,但是不出声。
“啧,我问你会不会说话,你到是说一声!”你这个年轻鬼有点狂啊,这么不把前辈放在眼里?
阿薰木呆呆的歪头:“一声?”
我说了,然后呢。
“你故意的吧!”
猫与陶罐不可共存,玉壶也这么想——咱们两个今天必须得没一个。
鬼和鬼打架,只要别打得忘乎所以忘了时间不小心晒到太阳,最后结果还不是谁也打不死谁。
而且鬼王不允许鬼们聚群,就为了防止他们私下里串联再生出别样心思……
——是,他确实可以通过鬼血控制所有的鬼,但世上究竟有多少鬼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当然不可能每一个都紧盯不舍。隔离就是个好的管控方法,不见面无交流,也就不能闹出对他不利的幺蛾子。
但是打架这种事,一个鬼是不行的,总要还有另一个鬼做对手才行。
很快玉壶就发现,这个气息明明很弱的新鬼实力出乎他预料之外的强。她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血鬼术,仍旧像个人类那样使用体术进攻防御,但动作灵巧敏捷招式出其不意,弱点一旦被盯上就会频频遭遇打击。
比如说他的壶,都被拍碎好几个了!
“停停停停停!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编号?”
这种实力至少可以跻身下弦之列了吧!她应该不是新转化的鬼,或许极弱的气息正是帮助她混迹人群吃掉更多人变强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