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岛师傅年龄大了,喜欢吃些香浓可口味道略重的东西。我买些蔬菜肉食带上山,你在这里略等一会儿,店铺里过道狭窄,当心弄脏衣服。”
替阿薰整了整头发将炸起来的呆毛慢慢抚平,福泽谕吉认真交代了几句。不等他离去,袖子被少女拉紧:“你?自己去买食材?”
她眉眼里满是笑意:“空心儿萝卜。”
你要翻旧账……那我也没办法,只能听着。
这说得是当初在中津乡下他总被八百屋老板娘坑的旧事,说不得,许多男人眼里这样菜和那样菜分明没有任何区别,不知为何买回家就要挨一顿狮吼,总之怎样都不对。
阿薰捂了嘴“吃吃吃”笑了几声:“我和你一起去挑选。给师傅带的食材,怎么能不亲自过目。”
“再说了,我有胖到要被通道卡住的地步吗?留我在外面等,也不怕我被别人捡走。”
她皱了皱鼻子故意向他身前凑了凑,颇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得到他温厚一笑后少女双手背后拉着他一起走进商店。
老板一见是桑岛老爷子的大弟子进来,又带着个女孩子拉着手,立刻了然。他忙切了块肥瘦相间质地较软的腩肉,又从池子里捞出条早上刚送来的新鲜鱼:“呀,福泽小哥,这是带女孩子回来过年啦?”
这个称呼有几十年没听人喊过,福泽谕吉放缓了表情和他结账:“是,您新年好。”
“好好好,你也好,替我向老爷子问好。老人家最愿意家里添丁进口。多个人多份热闹,快点回去吧。”
他收了钱就从旁边拿了包昆布过来当做贺礼,阿薰红着脸弯腰谢过他,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店铺往桃山深处走。
“桑岛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
进了山阿薰又有些不安,虽说自己没吃过人也没伤过人,毕竟立场有别,多少会添些忐忑。福泽谕吉一手拎了食材另一只手向后伸出来冲她摆了摆,意思是拉着手走。
女孩子想也不想乖乖将手递进他掌中,温热手掌包裹着有些冷的指尖,整个人都被温暖。
“师傅不喜欢谁都绝对不会不喜欢你。”
你曾是他不落的骄傲。
他斩钉截铁的态度安抚了她
的焦虑,一直走到桃林深处的简朴小院,装饰一新的房子说明主人对来客无比欢迎。
福泽谕吉让阿薰在院子里自由活动,自己拎着食材往厨房走——他当然不会做饭,但清洗之后切块切片还没什么问题。
老爷子这会儿不在家,看样子是出门了。院子里多了些许东西,估计是收了新徒弟。他知道,是那个总是哭哭贴贴却无比温柔善良的黄发少年,如今想起他……除了头疼那个见谁都求婚的毛病外其他倒也还好。
正想着呢,院子里传来让人耳朵疼的高亢尖叫:“咦咦咦咦咦咦咦!”
“好可爱!请你!务必和我结婚!求你了!求你了!!!”
——啊,果然会是这样呢。
银发少年拎起菜刀走出去,桑岛老爷子正一拳一拳锤着我妻善逸的脑袋要他向阿薰道歉,黄发少年恨不得黏在她身上,旁边站了个眉眼中带着几分粗鲁与戾气的黑发少年。
这是谁?没见过。
“师傅,我带阿薰回来看你。”
一向冷冰冰的大弟子拎着菜刀从厨房出来,桑岛老爷子第一反应是给小弟子求情。虽说对兄长妻子不敬揍他一顿也不亏,到底也不用把善逸炖了不是……
“啊,那个,阿薰是吧。随便玩,随便坐,来了就跟回家一样。我先代他道歉,等下教育好了再让他自己去找阿吉和你负荆请罪。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老爷子用力把强力胶一样的小弟子“撕”下来拖开——
“早告诉你你师兄今天要带未婚妻回来,你就不想想出现在院子里的女孩子有可能是谁吗!”
我妻善逸卡住了,一顿一顿把目光移到拎着菜刀的银发少年身上:“所、以、说……”
“所以说你要喊姐姐,傻瓜!”老爷子摁着他的脑袋摁出一个九十度的深躬:“快点向客人道歉!”
“啊!”少年迅速挂了包眼泪:“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除我以外所有人都能找到这么可爱的未婚妻。嘤!”
“噗!”
看了一会儿才弄明白这并不是恶作剧只是场误会,阿薰笑弯两只大眼,抬手拍小猫小狗一样拍拍我妻少年的头顶:“说不定你梦寐以求的可爱未婚妻已经发货走在路上了,可不要再误把别人家的认错,不然错过
她可就糟糕啦!”
我妻善逸脑袋被她拍得“悾悾”响,力道不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画面有些搞笑。
现场只有一个人不耐烦的看向别处,画风与这幅和谐的绘卷格格不入。
“这是你去藤袭山后我新收的两个弟子,狯岳在前善逸在后。”老爷子分别把两个少年推出来见过师兄和客人。
排序依礼寒暄后阿薰害羞逃入厨房找事做,福泽谕吉跟去给她帮忙打下手,善逸转了一圈也想帮忙,可惜他挤不进去了。
桑岛老爷子还在,狯岳不敢放肆,只不耐烦站在阴影里冷眼旁观。他心里想着这世上果然事事不公平,漂亮的女人也一样,一个比一个势利眼。
为了讨好男人还在头顶上别了两只猫耳朵一样的发卡,轻浮!
一边这样想,他一边忍不住往厨房看,似乎想透过窗棂把那对耳朵再看仔细些。
都怪这些涂脂抹粉的浪□□人,不是她们故意做出引诱人的装束,谁会管不住自己盯着她们使劲看!这样一想,他便问心无愧起来,视线越加放肆——反正都怪她天生水性杨花四处勾引人,我才没错。
作为上弦鬼,阿薰对恶意的探知不要太敏感。炸了炸毛站到厨房更深处借着福泽谕吉的身形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都不想让这人看去意1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