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够了啊。脸皮厚不厚,跟他有没风度有关系吗?”叶尽桐嗤了声,往下说,“当时还好人家岑啸站出来解围。”
那男生把信扔在地上,周围几家店的人都在暗暗打量。叶尽桐憋着口气正打算拉着温识离开,岑啸从奶茶店出来,把信捡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是我们班同学搞错了。”他先跟温识抱歉,然后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给周围的人听,“这是一学妹写给我的。那同学正好认识,我就让他拿来还给人家,他找错人了。真是的,还扔地上这么粗鲁。”
那个当下,是真真帮她们解了围。
尚盈听得啧啧感叹,“你到底喜欢傅准什么啊?”
叶尽桐:“我也想问。怕不是中邪,我真该找个空带她去看看,莫名其妙上头上这么多年。”
眼见事情又要往批判傅准的方向展开,温识叫停:“哎呀多久的事了,不聊了。晚上我们吃什么?”
尚盈对她蹩脚的岔开话题的技术表示不屑,但嘴上还是配合,“你想吃什么都行。”
拍了拍她的肩,补刀:“我保证夹你碗里,绝对不往地上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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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啸在休息室等了片刻,很快被人请到办公室。
傅准刚忙完,桌面都是文件。
半面玻璃墙,采光极好。
岑啸插着兜进门,和他打了声招呼,当自己家一样,傅准眼皮轻抬瞥他一眼,算是应过。
两人到沙发坐下,郑助理送上茶点后退出去。
岑啸打量周围一圈,夸道:“你这环境还不错。”
傅准喝着茶,单刀直入:“回来以后打算干什么。”
岑啸道:“能干什么,帮老头子的忙呗。”
高中时他们一群人玩在一起,毕业后渐渐没了联系,只他们几个家世相当的还有来往。
岑啸忽地一副被辜负的口吻:“还说呢,你太不够义气了,说好一起留在国外,转眼就自己回国了,把我一个人扔那。”
傅准对他的哀怨无动于衷,“谁跟你说好。”
岑啸看他一脸冷淡,叹气失笑。
要不是认识得久,就这一副冰块脸,早不知道打他多少次了。
喝了口茶,岑啸和他聊起简廷轩几个的近况,话锋一转:“对了,温识公司也在这栋楼?”
傅准动作微顿,面上表情不显:“嗯。”
“你们什么情况啊?”岑啸挑眉,“哪有这么巧,连公司都在一起。我记得你们在这好几年了吧,她……?”
傅准沉沉瞥他:“你打给沈泽臣问问?”
岑啸噎了噎,随即轻扯唇角,笑得别有意味。
“说一下而已,这么不高兴做什么。”
又是这样,以前每回调侃提到温识,傅准总是不愿意谈。
换做别人可没这种待遇,追他的人一阵一阵,前赴后继,还真不少。可其他人,不管他们说什么,好坏也罢坏话也罢,他从来都当没听到。
只有温识。
岑啸不怕死地继续问:“都过去这么些年了,该不会,她还在追你?”
傅准没说话。
他倾身朝前,“什么感觉?挺开心的?”
傅准彻底懒得跟他废话,“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回吧。”
“喂喂喂,我刚来,这就要赶我走?”
“简廷轩很闲,你没事做可以去找他。”
岑啸哭笑不得,见傅准心意已决,投降:“行行行,我走。”
他起身行至门边,停下。
傅准已经坐回办公桌后。
“我说。”岑啸看着他道,“你要也喜欢,趁早表个态。何必呢。”
傅准抬眸看向他,眼神难明,“你话很多。”
岑啸靠着门,心下摇头。
还是这样。
这人真是数年如一日,从高中开始就非一般的难搞。
就好比温识给他送信那次。
他还记得那天,温识不知道什么时候溜来他们班上,不巧碰上他们换座位。她也不知道,就那么塞错了位子。
放学前,同班一个男生拿着信封来找傅准,说自己抽屉里有女生写给他的信。
傅准是什么人,看都没看就拒绝,“别给我。”
男生道:“是那个高……”
傅准懒得理会,话没听完直接起身走人,“我不想要。”
出了校门外,他们一帮人照常去奶茶店里坐。
没过多久却听到店外传来骚|动。
有人出去看,回来说,是班上那个男生,拿了封温识写给傅准的信要还给她。
岑啸一听,愣愣看向坐在角落靠着墙的傅准,傅准脸上表情明显也有一瞬间停滞。
他俩都是那下才知道,那封信原来是温识给的。
外头声音不停,好多人伸个脑袋看热闹。
傅准捏着英雄杀的卡牌,平时玩这个游戏从来心不在焉,眼皮能半阖就绝不全睁。那当下,眼盯着牌面半天没有移开视线,面色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好久没有动。
仿佛过了很久,但其实只是半分钟不到。
他微微蹙眉,开口:“岑啸。”
岑啸问:“啊,怎么。”
傅准还是盯着牌,可视线分明不知道落到了哪:“你去处理下。”
他停了停,又加一句:“说弄错了,信是你的。”
岑啸有点意外,“你……”
傅准避开他的视线,抿着唇仿佛极其不耐似得,只说:“他们太吵。”
岑啸没办法,出去把信拿起来。
事情解决完,再回到奶茶店,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傅准:“你想给她解围,为什么不自己去?”
傅准不承认,语气冷淡:“我没想给她解围。”
他还想问,傅准下一秒便扔了牌,起身走向洗手间,好久没出来。
那时候的表情就是这样。
岑啸站在门边,看着办公桌后的傅准,一时不知该作何感谢。
傅准这个人,太能忍。
不是坏事,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岑啸叹了口气,轻声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傅准看向他,没有说话。
岑啸点到为止。
有的事,究竟在意不在意,只有傅准自己知道。
傅准说不是那就当做不是。
但这么多年他也记得,那天晚上,他把受托帮忙解围捡起的信,夹进了傅准的书里。
那封承载着少女赤诚心意的信件,没有被扔进他们班的垃圾桶,也再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