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廷轩抽牌就要出,温识急道:“尚盈,尚盈她前两天跟我骂你来着,说你罗里吧嗦更年期,比一千五百只鸭子还烦,你别跟她一伙!”
简廷轩出牌的动作一顿:“嗯?”
尚盈被盯得心虚,叶尽桐接过话题:“听她打岔,赶紧出牌。”
温识补刀:“叶尽桐也说了,她说你铁定找不到女朋友!”
“……”
低咳一声,叶尽桐避开简廷轩的视线。
离间计对别人有没有用不清楚,对简廷轩那是实打实的有效,就这么两句,他立刻改了主意,攻击温识和傅准,变成了针对尚盈和叶尽桐。
尚盈和叶尽桐留着对付温识两人的牌,也不得不拿出来跟他一来一回过招。
岑啸手里牌面不够大,干看着插不上手,温识瞄准空,不一会,便趁机把傅准的牌打光。
内讧的几个人看她又赢了,回过神,纷纷无语凝噎。
尚盈怒道:“靠,你太狡猾了吧。”
简廷轩也忍不住吐槽:“为了傅准你真是豁出去了。”
温识笑嘻嘻一脸得逞,不接他们的话,从各人手里把剩下的牌拿走,“洗牌洗牌。”
简廷轩无奈地摇头,正要把牌扔回桌上,视线一瞥,忽地却见温识身旁端坐的傅准,唇角似有若无勾起一抹浅淡笑意,不由一愣。
下一秒定睛看去,那弧度转瞬又不见。
平时别说笑,傅准连个带点情绪的表情都少见。简廷轩有点怔,桌对面温识连声催促,他连忙回神,只当那一瞬是自己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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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玩到快一点才散,早上十点多,各人都在睡。
许是温识近来按时上班的缘故,尽管有些困,还是被生物钟叫醒。
洗漱完,另两间房房门紧闭,叶尽桐和尚盈没有半点要起来的迹象,她有点饿,换好衣服自己出去吃东西。
走到半道,遇上傅准。
温识快步近前:“早。”
他出来透气,眉眼淡淡,嗯了声。
“他们还没起?”温识看了看周围,邀他,“去吃早饭吗?”
见他不说话,她呃了声,“这个点是有点晚了。”
再过两个小时就要吃午饭,他这种性格,作息严谨,肯定不会把早饭安排在这种时间。
不想,傅准沉默两秒,却应了:“走吧。”
他率先提步,温识愣了下,后知后觉才想起跟上。
除了在山庄里居住的客人,大多当天来的,都已经陆续开始各个项目。
餐厅人不多,温识和傅准挑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餐点分为现做和自助。温识干脆当做早午饭来吃,翻看菜单,要了两份热腾腾的汤。
一份给自己,另一份给他。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喝,她点完看了看他,小声道:“喝点汤对胃好。”
傅准没有拒绝,无言默许。
温识一喜,把菜单还给服务生,让他坐着别动,起身去拿自助食物,“我去就行,你等一会。”
餐厅有点大,和自助取餐区隔成两个区域,温识拿起盘子,细细地挨个挑选。
本来想速战速决,奈何吃的东西太多,五花八门,不一会她就看花了眼。这个也想拿,那个也想拿,考虑到胃容量,一时纠结不已,浪费了好多时间。
等盘上盛满,过来已经十多分钟,温识连忙往回赶。
刚过拱门,远远地就见有个女人站在傅准桌前说着什么。
是个有点年纪的女性,穿着不菲,只是脸色有点苍白,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温识脚下微顿,还没来得及细想,却见那不知说什么的女人突然对着傅准面露厉色,她眉一皱,加快步子。
“傅准——”
一声唤,桌边的两个人都朝她看来。
傅准面色微冷,眼里是压不下的幽深。视线相对的瞬间,温识似乎从他眼里看见了一丝说不清的恹然。
就好像,他并不希望被她看见这幕。
没等温识从他眼神里回过神,下一秒,那女人收回打量她的视线,将桌上装着甜点的瓷盘打翻,一下全掀在傅准身上。
温识一急,慌忙冲过去,将她和傅准隔开,“你干什么?”
女人被她推了一下,朝后踉跄一步。
温识着急忙慌去看傅准:“没事吧?”
“你是谁?”女人喘着气问她。
温识忍不住恼怒,“我才要问了,你谁啊?”
胳膊忽地被拉住,温识一顿,回头看。
傅准眉心微微蹙着,似乎想说什么话。
那女人忽地拿起汤碗,毫无征兆地朝她泼来。温识来不及反应,傅准先一步将她扯到身后,用胳膊和半个身子护住她挡下。
“傅准!”
碗落到地上,不知碎了没,温识什么都顾不上,着急地去看傅准的手。
周围响起一阵轻呼,服务员见状都吓到,愣神后纷纷赶过来。
女人还想动手,陪她来的刘助理恰好回来,一看这情况,脸都白了。
傅准眼色沉沉,对上刘助理发白的脸,“带她回去。”
刘助理慌忙点头,制住就要闹将起来的薛晚玲,“太太,太太!先生让您来是散心的……”
在服务生的帮忙下,吵嚷动静很快出去。
温识什么都不看,只一门心思在意傅准被烫伤的手,“疼不疼?”
他手上被烫到好大一片,她才溅到两滴就觉得疼,完全无法想象他有多痛。
傅准没皱一下眉头,“没事。”
温识根本听不进去,抓着他油渍渍的袖子,脸没了血色,“要擦药,我让他们找医生……找医生来看看……”
她拿起餐巾给他擦湿迹,眼里浮上一层水汽。
动作有点颤,脸也白得过分。
傅准皱了皱眉叫她,她好像听不到,他不得不反手拉住她:“温识,我没事。”
她咽了咽喉,眼里水汽更重:“怎么可能没事嘛,汤那么烫,我特地跟服务生说的要烫一点……”
“那个女人搞什么,神经病吗她!”她红着眼咬牙,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报警,我要让人把她抓起来——”
傅准从她手里拿过餐巾,垂下眼,沉默地擦了两下,声音平静中又有几分低沉:“那是我妈。”
温识一顿,含泪看着他,愣了两秒。
他手上红了一片,这次是真的起了两个泡,他好像感觉不到痛,表情平静地,仿佛只是寻常擦手一般。
温识吸了一口气,喉咙滚烫。
她没再说话,抿着唇从他手中拿回餐巾,低下头,轻柔地替他擦拭。
傅准静静看着她,周围闹哄哄,好奇的视线打量而来,值班的小领班催促服务员去拿医药箱。
温识握着他的手,他手上的油渍蹭到她手上,她不嫌脏,手指和他的手指触碰交互。在旁人目光中央,她安静地摒弃一切,专注地做着这一件,仿佛是世上最重要的事情。
他喉间动了动,重复:“我没事。”
她抿着唇,抿得有些用力。
傅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低声安抚:“……真的没事。”
温识低垂的眼皮一直没有抬起,不说话地擦着他手腕各处。
许久许久,她眼睫轻颤,落下两滴泪,咬着牙呜咽地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