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皙觉得她从小就不能撒谎,否则不是被当场抓住,就是让母亲一眼就给看出来了。没有一次是不翻车的,她单薄的身影站在原地,回头沙发坐着是姜静格,往前走又是段易言。
犹疑了短暂两秒,阮皙轻轻避开男人的眼神,巴掌大的脸蛋保持着平静的表情,慢慢地,试探着迈开小脚,是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
不管之前说了什么,现在这时候她就跟车祸现场失忆了一样。
反正是要跑的,要尴尬就留姜静格一个人尴尬好了,又不是她主动要提这些的。
段易言是目送着她回房,那深沉的眸色里似乎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打量。砰一声,门被关上,直到女孩儿故作坚强的身影消失不见。
在客厅里。
姜静格同样只字不提方才的事,她的视线也看向段易言,不过是他的身后。段巍沉与秘书走出来,从面庞神色来看,明显是没有谈拢之间的事。
段巍沉理了理衣袖,在外人面前,对段易言依旧是一番推心置腹地叮嘱:“你要肯回段家帮助大伯,地位绝不会输给你堂哥朝西,大伯跟你保证,还是段家最独宠的小公子。”
段易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先是迅速上位成为董事长后,就将他公开逐出家族打压,想看他落魄到绝境的时候,又接回段家来卖命。且能事事都由对方算计?
对于段家的产业,段巍沉还是坚持觉得能吸引的了他这个对权欲有野心的侄儿,临走时,甚至沉声提到:“阮正午的女儿,段家不会公开承认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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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没有提出让段易言当场离婚两个字,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一样。
等一些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后,姜静格坐在沙发上,目光先是看向紧闭不开的房门,艳丽的红唇说出来的声量,偏低,是不会被听见:“你那位段太太,脾气倒是霸道的很。”
段易言去拿了瓶冷水,开了瓶口灌下大半,薄唇一声轻嗤:“谁叫你要惹她。”
关于段易言这个破产公子哥和首富阮家公开联姻的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姜静格是第一个反对的,她当时在国外,给段易言打了时长三小时的电话,无论是以哪种角度
分析,最终得出的结论都是不赞成这门婚事。
而她说服不了段易言,他也同样是没有理由来说服她——
姜静格依旧保持原先的态度,话里是笃定的:“你做了阮家女婿,恐怕阮正午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现在伯父想让你回来,易言,你难道真的打算抛弃段家给你的身份?”
像她们这样出身豪门家族的孩子,自小就被灌输着家族兴衰荣辱感的意识,不会轻易的抛弃自己的身份和肩上责任感,她只是不屑用婚姻来帮助姜家的企业,从始至终都想靠自身实力。
所以姜静格本身就对家族联姻颇有微词,看到多年好友就这么出卖了自身婚姻,在她看来还不如暂时先跟段家几房的叔伯妥协谈条件,也比在外当一个无权无势的上门女婿要钱。
……
段易言的态度懒散又漫不经心,即便圈内好友和外界大多数都是不看好这段联姻,他也心无波澜,甚至是还对姜静格说:“没办法,谁让我爱她。”
姜静格无言以对,因为很明显段易言是重复了阮皙那句话。
这也意味着他心思是偏帮了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沉默了半响,最终拿着包起身离开酒店,走的时候带着气,连门都是重重的关。
段易言喝完水,眼角余光扫向房门,却没有先走进去。
他迈步回到了书房里,窗帘是紧闭着,一张宽敞深色的书桌亮着灯,上面摆着一份文件。
拿起后,段易言修长身形靠在桌沿前,那张被灯光衬得清晰的冷白侧脸没什么情绪,不紧不慢地翻着段巍沉归还给他的部分资产,过了半响,这份文件被扔进了垃圾桶,除了一声响外,就再无其他。
紧接着,他抽了两张干净的纸巾,将两手长指都擦了一遍。
这个时间的阮皙,还待在房间里没出来。
她倒不是怕段巍沉怎么样,只是觉得段家不喜欢自己,那也就没有必要凑上去。与其见面尴尬,不如这样避开,互不相见也就没有那么多烦恼。
阮皙找了视觉很好的地方,坐在落地窗的面前,低垂着,乌黑的长卷发将纤细后背遮住了一大半,她用手机找了个智力游戏,打发时间的玩着一局又一局。
直到段易言进来了,手里端
着切好的新鲜水果,关系混熟了,连门都可以不用敲了。
他径直走到落地窗这边,太强的存在感让阮皙无法忽略存在,不过因为有了之前的尴尬,她白皙指尖微顿一秒,又继续玩着游戏。
段易言也耐心地看着她玩几局,结果阮皙还想换一款游戏玩的时候,手机突然被男人两指抽走:“游戏比你老公还好玩?”
抬起头,正好对视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阮皙嘴儿轻抿,过了半响,出声问起:“你伯父是不是看你在外卖身,不忍心来找你回段家啊?”
私下签了协议,联了姻,还借用了阮家在豪门的声望。
说是卖身也不为过。
话落,她见段易言冷白清隽的脸庞神色未变,只是没什么笑,于是说:“除非你伯父能把段家继承人的位子给你,否则你回段家也是另一种方式在给别人卖身。”
女孩儿声音很低浅,仔细听还是有些情绪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