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嬴政正意在暗中谋划培养自己的势力,将中车府交给赵高打理正是他的意思。
“差不多樊於期的白虎卫已经练成,你的中车府也该加紧点了”嬴政将茶盏往案上一搁,继续奋笔疾书,“到时候,军队由樊於期盯着,朝堂上有你的眼睛,寡人自可高枕无忧。”
“只怕即使到了那时,王上也未必能无忧”赵高顿了顿,接着说道,“就拿眼下,吕氏与嫪毐余孽已除,王上也已经大权在握,可烦恼的事还是免不了一件连着一件。”
赵高的话讲完,嬴政亦落下最后一笔“你说得对,当下就有一件麻烦的”
接着,他将这份刚拟好的诏书拿起,示意对方也看一看。
赵高快速浏览了一遍,然而诏书上除了拟定的后妃人选并无其它内容。
任赵高再怎么善于洞悉揣测嬴政的心思,也想不到对方会让他看这个“恕奴才直言,王上犯不着为此等小事烦心”
“这你就不懂了。千里之堤尚能溃于蚁穴,纳妃之事虽小,可若是处理不好,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也会后患无穷。”
赵高恍然大悟“奴才明白了王上同意纳妃,却对具体人选只字不提,是为了探查朝臣们的反应。若有人在此时蠢蠢欲动,想借着纳妃之事为自己的升迁铺平道路,那他们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跟你说话不禁让寡人想起以前夫子对寡人的评价”嬴政放下笔墨,将摞得高高的奏章推到一边,起身走一走,松松筋骨。
赵高跟在后头“奴才洗耳恭听。”
“孺子可教,一点就通。”
上将军的家里这几天也不太平,倒并非朝堂上那些事,而是将军夫人老是跟她夫君争执不休。
王翦烦不胜烦,正打算偷偷回军营躲清静,没想到被夫人逮个正着。
“事儿还没说明白,你往哪儿溜”
王翦之妻昭氏也算是楚国的名门,然家道中落,所幸机缘巧合之下与王翦一见钟情。
而王翦又是个妻管严,自从成了家以后,对其千依百顺,渐渐养成了昭氏刁蛮任性的脾性,年逾不惑也丝毫没有改变纳妾就不提了,甚至在夫人的要求下连伺候自己的下人也都统统换成了男的。
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上将军依然是上将军,绝不含糊。
比如此时此刻,面对夫人的无理取闹,王翦在态度上和颜悦色,在原则上不动如山“夫人呐,听我一言立后纳妃乃是君王圣心独断之事,那些人私下里百般打听王上喜好,妄图投其所好,实则是犯了大忌”
“你怎么不说是你没用打听一下王上平常的喜好怎么就成犯大忌了看看别人,官阶没你高、人脉没你多却还在为自家女儿四处奔走,想尽办法,还有魏宗正一家,他们早已张罗着给女儿找专人来训练仪态和教授宫中规矩了再看看你,没事人似的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昭氏继续跟他针锋相对,在年纪上苦夏俨然早已不占优势了,她素来要强,自是不愿看到孩子被比下去。
王翦不温不火地解释“不着急就对了,这种事急不来,也不能急。”
昭氏突然不吭声了,王翦以为她终于想通了,谁知将军夫人好端端的居然笑起来,她的笑让王翦莫名瘆得慌“我明白了你根本不在乎那些后妃之位,所以不急。你笃定了咱们家女儿肯定会被册立为王后的,对不对确实,王上看重你,家里也跟着沾光,而且苦夏这孩子出生时不是有个云游的方士算过一卦吗,说她命里贵不可言。依我看呐,王后的人选应该差不了”
“夫人慎言呐”上将军赶紧示意妻子别乱说,又左顾右盼好一会儿,生怕刚刚那些话被人听了去。
昭氏不满道“我说的是实话嘛,咱们苦夏哪点差了”
“不管什么话,像今天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可以乱说,在家里说也不行,当心祸从口出”
王翦何其谨慎的人,夫人偏偏是个大大咧咧、讲话从来不注意的唉,可怜上将军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唯恐哪天自己这位心大的夫人胡言乱语,惹祸上身。
别说如今自己是朝堂上的红人,风头无人能及,正因如此,才更要谨言慎行,不能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更何况伴君如伴虎,天意难测,圣眷正隆又如何君王如今重用你,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冷落了你,甚至疑心于你登得越高摔得越重,吕不韦便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