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巴顿干员负责的“销售点”便围起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
绝大部分人一开始都是冲着便宜的成衣四件套保温瓶围巾手套来的,虽然这个世界的通讯方式还相对落后,但人们的娱乐方式也少,稀罕的、有传奇性的信息在人群聚落里传播的速度一点儿也不比地球上的朋友圈慢,一晚上的功夫,足够这些威斯特姆商品的信息传遍各家各户。
在试吃过切成指头大小的塔兰坦甜饼后吧,这些生活在物资匮乏环境下、这辈子就没接触过产能过剩威力的异界土著们,初次体验到了剁手党愉悦&烦恼……
同样的情况不仅发生在圣约瑟大街自由市集,也发生在西城区的玛丽街市集,南城区的小酒馆集中地、东城区的十字广场,乃至北城工厂区的工人广场上。
有围观了圣约瑟大街酒吧区洗劫现场的市民匆匆回到家中,焦虑地提起酒吧区的情况,想与妻子商量是不是收拾细软去乡下的父母家住个几天。
“为什么要去乡下住?”妻子奇怪地反问。
市民都惊了:“你没听到我刚才在说什么吗?新来的领主居然让他的亡灵们在大街上打劫!酒吧区都快给那些亡灵搬空了!”
“你又跑去酒吧区了?南城区的小酒馆还不够你去喝的吗!”妻子勃然大怒。
“我只是下班回来时路过那儿!”市民连忙解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亡灵在大街上乱抢!你就不能分一分轻重吗?!”
“新领主要抢那些开酒吧的有钱人,关你什么事?那些酒吧赚的钱里你能分一个铜子儿吗?”妻子气势汹汹地道。
市民快气坏了:“你怎么就不想一想,连那些有钱人的大酒吧都说抢就抢,我们这种什么人都不认识、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家怎么办!”
妻子也很生气,长年累月的不满一下爆发开来,摊开手道:“你自己看看这个家里,最值钱的只有你那辆结婚时买的自行车,我那台缝纫机都是我妈妈传给我的老古董,这些也值得人家来抢吗?难不成那些亡灵还会来抢我去当老婆?”
市民一下给噎住。
在城市里生活可不是容易的事,一小袋面包就要五个铜币,一小瓶黄油也要二十多个铜币;要不是秋收刚过,粮食和菜都便宜,普通人家甚至只有中午这顿能吃饱,晚上通常是只用土豆泥来糊弄肚子,并没多少余钱置办家具。
妻子抖开刚刚叠好的牛仔衣裤,恼火地道:“威斯特姆的先生们说是马上就要降温了,想让冬天也要辛苦工作的人们能添置一两套防寒的衣物,想着我们这样的人家没什么钱,一套这么厚实的衣服只要二十个铜币就行。你呢,你还觉得威斯特姆来的新领主想要抢你那点破烂家当呢,真没见过这么可笑的事!”
市民这才注意到妻子手上那套一看就相当厚实的深蓝色男装,脸色讪讪……
这套二十铜币的威斯特姆成衣市民已经在街上看见有人穿了,虽然样式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说,这衣服的质量确实比他全部的衣物加起来还要好,多个口袋的设计也很适合男人们用来装零碎工具。
这种就算是放在二手成衣店也要用银币计价的好衣服,威斯特姆人居然只以二十铜币一套的价格卖给人们穿,要说威斯特姆来的新领主会抢大家的钱财,确实很说不过去。
妻子见丈夫服软,还讨好地对她笑了笑,这才脸色稍稍缓和,从篮子里拿了个用油纸包好的塔兰坦甜饼出来塞给丈夫:“买衣服剩下的钱买了这个,你带着,下午不忙时填填肚子。”
市民隔着油纸闻到香气,不由冲妻子感激地一笑。
午餐的餐桌上,除了玉米浓汤、切块的面包片,还多了道切成三角形的厚馅甜饼……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许许多多的家庭中。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人民,韧性都是很强的,只要生活还能继续,人们能接受宗教洗脑,能接受高压统治,能接受n座大山压顶,能接受层层盘剥。
只要没有别有用心的人想方设法地去利用民意,去恶毒地让本就脆弱的普通人为他人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冲锋陷阵,人民群众的接受力和包容力,远远超出许多所谓“大师”、“非盈利组织”、“公共知识份子”、“民权/宗教运动家”的想象——例如某白象,例如某鹰酱,例如某日已落,例如某澳。
地球人的历史已经无数次地证明,群众与群众之间根本不存在所谓不可调和的矛盾,饱受被侵略苦难的华夏人会收养岛国遗孤,基督徒会对受难的白帽教徒伸出援手,反之亦然。
真正不可调和的,是政客与政客之间,是利益集团与利益集团之间,是民权运动家、宗教份子与民权运动家、宗教份子之间对蛋糕的分配权冲突。
只是换了个新领主、只是多了些让人望而生畏的亡灵邻居,对于本来就没多少选择权的绝大数因纳得立市民而言,并不是值得他们用生命来反对的事。
当然……杨秋这边也不会给投机份子利用“民意”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