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名白袍主祭轻飘飘地一挥手,列阵在峡谷前的肃穆黑袍人队伍有序地向两边分开,让出路来。
跟车的黑袍人纷纷起身,拉开并没有锁上的马车车门:“下车!”
“一个个来,年长的教友先下!”
马车中的平民何曾见过这种了不得的隆重“大场面”,尽皆温顺无比地服从命令。
被列成长队、穿过黑袍人的“夹道欢迎”入谷时,这些已经被震慑得心神失守的平民,在黑袍人的安排下,毫不质疑地、感激地、激动地,对那位神圣伟大的白袍主祭叩首朝拜。
无名峡谷内已经被教派经营数十年,进谷便可看见的整齐的石板道、高大雄伟的石制宫殿、规模惊人的祭坛,再度让这些入谷的平民大受震撼。
“选圣仆的往这边走!”
“圣侍待选者往这边来!”
黑袍人几乎不用废什么力气去维持秩序,只是简单呼喝几声便把二百多名平民分成两队,分头带走。
以青壮年为主的“选圣仆”队伍中,那名曾经像镇上少女搭话的乡村青年发现自己身处的队伍里人非常多,甚至还担忧起来:“这么多人来选圣仆,我会不会选不上?”
另一边,人数要少得多的、以少女和老年人为主的“圣侍待选者”队伍,与同伴并行的镇上少女,则正兴奋地盘算着:“这次中选圣侍的人不多,我应该有机会留下来,不会被送回去了。”
将这些平民带往安顿地点的黑袍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些平民的反应。
对前途茫然无知、满脸兴奋的人;面露忧虑的人;控制不住地对同行的“竞争者”露出厌恶排斥情绪的人;皆清晰明确地落入黑袍人的眼中。
将这些平民分别安顿在峡谷深处两侧的平房内,黑袍人只各留了数名同伴看守,其余人尽数返回峡谷中部大殿。
进入峡谷的平民是不会逃跑的,即使无人看守也不会,黑袍人对此无比放心。
平民入谷后便回到大殿的白袍主祭此时已经摘掉沉重的镀金铁冠,脱掉闷热的外袍,正与负责运送这批平民的黑袍人领队关起门来密谈。
白袍主祭脸上早就没了那种假装出来的慈祥和蔼,冷酷地道:“这批‘圣侍’祭品,数量不够。”
黑袍人领队为难地道:“我知道,主祭阁下。但你是知道的,我们必须得送一些落选的活祭祭品回去,下一次去选祭品时,才会有更多人应选。”
“又要放走一批,还得留几个‘入选’的‘圣侍’让那些平民看,数量就更加不够了。”白袍主祭摇摇头,道,“算了,这次就从‘圣仆’里面挑几个补上吧。”
黑袍人领队这次没有反对,这一批选上来的“圣仆”数量很多,提前消耗几个没有太大问题——反正这些“圣仆”,本来也只是在峡谷中干活的苦力而已。
将空无一物的无名峡谷经营成如今这等不输于一些正神教派圣地的壮观模样,“献身”的“圣仆”,早就难以计数。
两名邪神教派首脑密探一阵,直到有黑袍人敲门汇报“教友”已经安顿完毕,白袍主祭才重新披上“圣袍”、戴上“圣冠”,与黑袍人领队一前一后走出大殿。
无名峡谷中的数十名黑袍人教徒,尽数集合在大殿外。
这些黑袍教徒,全都来自历年入选的“圣仆”、“圣侍”,是从苦力和祭品中幸存下来的幸运儿。
当然,他们自身并不这么认为……在白袍主祭和其他活动在山区外的游走传教的“祭师大人”口中,以及他们本身的认知中,他们是最为虔诚的、要将“有用之身”留用在为“神明”扩大现世影响的修道者。
与平民期待着成为“圣仆”、“圣侍”一样,这些黑袍教徒,也期待着有一天能获得“神力”,成为主祭、祭师、黑袍人领队那样的超凡者,成为供奉神祗的神之使徒。
白袍主祭面带悲悯地看向这批虔诚的教徒,举起双臂,如同过往几十年那样,准备宣讲他们供奉的神祗有多么伟大,为这位神祗献身有多么荣耀——
做出宣讲前的动作,白袍主祭却没有顺利开口。
这名献祭了不知多少塔奇亚南部山区平民性命、才获得了与正神教派白袍神官相等力量的白袍主祭,惊愕地看着大殿正对面,高达百米的险峻峡谷谷壁。
精神力超过一千的超凡,精神能量已能干涉现实,也能反哺肉~身;肉眼便可看见魂体,夜视、远视也不在话下。
有着夜视、远视能力的白袍主祭,便眼睁睁地看见——那陡峭到近乎直上直下、只能生长灌木和藤蔓植物的峡谷谷壁上,有数量惊人、一眼看不到头的大量亡灵,正抓着灌木、藤蔓、凸出的岩壁等物借力,娴熟流畅地往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