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君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转瞬,眸中暗芒隐却,又恢复了恣意不羁的颓靡样子。
他的手仍搁在她下巴,无意识地摩挲着,那般散漫随意的举动像在狎昵某个有趣的玩意儿。
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早已掀起了狂风骇浪。
没有人说过你终有一天会扶摇直上九重天,他们说的都是,别瞎折腾了,回家子承父业,做个首富多好啊,一辈子衣食无忧,钱财任你挥霍。
可他志不在此。
没人懂得他的挣扎,他的无奈,他的苦闷,他的抑郁难平,可眼前瘦弱的小姑娘却懂。
她知道他的志,知道他的路。
小姑娘坚定地看着他,眼眸亮得惊人“我知道,你一定能行的。但是,你可不可以”
“闭嘴。”
楼君炎头皮发麻,冷冷地晲了小姑娘一眼,又是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陆燕尔扁扁嘴,澄亮的眸子腾起一抹委屈,她想说,他可不可以把手拿开。
自己的小下巴被他摸得酥酥麻麻,那种感觉让她心肝儿一颤一颤的,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
陆燕尔抬起手,想要一巴掌拍开,反被对方一掌挥开,愈发用力地钳制住她的下巴。
“别动。”
陆燕尔暗暗翻了个白眼,怕他再使力,便当真咬牙站着乖乖不动,好,我不动,你等着。
而楼君炎就像玩上瘾了,只觉得掌心的肌肤软嫩舒适,跟撸猫的感觉很不一样,敢让他不喝酒,撸凸你的皮
周遭人来人往,索性楼君炎是背对着街道而站,陆燕尔只到他胸口的位置,像是被他拥在怀里,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窥探目光。
终于,还是陆燕尔站的双膝发软,忍不住又一巴掌拍过去,低低吼道“你可知人言可畏是何意”
楼君炎收回手,漫不经心地挑眉“知道。”
“知道你还对我动手动脚”陆燕尔气的胸脯微微起伏,呼吸加快。
“是你先动的手。”
陆燕尔指着自己,眸眼瞪大,“我对你”
楼君炎挥了挥宽大的衣袖,似笑非笑地说“想抵赖”
陆燕尔没脸地垂下头,好吧,是她先扯了他的袖子,可他还的是不是太过火了。
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静悄悄地停在巷子口,车旁站着着两个人正朝楼君炎这边瞧过来。
一个是身穿绫罗绸缎腹部微凸尽显大富之态的中年男子楼富贵,另一个却是身穿破旧玄色道袍的白发老道士,正是小时候给陆燕尔批过命的道衍真人。
楼富贵目瞪口呆地瞧着自家儿子,于大庭广众下,将个小姑娘抱在怀里,羞的老脸一红。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他都没脸继续看下去,扭头看向道衍真人,结果人家比他看的还认真,甚至还掐指算着什么。
“道衍真人”
楼富贵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态度恭谨,这可是他托了好多关系打探了好几年行踪的隐士高人道衍真人,若不是道衍此次云游到江州,他恐怕还要四处寻访。
虽说楼家家财万贯,商铺遍布大江南北,十辈子都用不完,可自家儿子不想继承父业,只想去官场混。许是老天给了楼家财运,便没给楼家官运,看着儿子分明是有本事却做官无门,整个人都快魔怔了,楼富贵便想着请个高人来给他算算,有没有办法改变楼君炎目前的困境。
这便打听到了道衍真人。
“楼老爷,令郎此生本就没有官运,可他心智过人,意志力更是异于常人百倍千倍,再加上贫道所说的方法,定能让他三年后成功进入官场,但他的官路却异常曲折,历经千难万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道衍精神矍铄,摸着花白的短须,一脸郑重地说道,“而强行逆转命数的代价,便是缩减寿命,不得善终”
“怎么会这样”
楼富贵满脸颓败,若以命去换那波折坎坷的官路,也不知道最后能做到何种程度,这样值吗
别说他不同意,自家夫人肯定会闹翻天。
道衍再次转头看向楼君炎,两眼忽然放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略微一思虑,而后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令郎的命格妙啊,有转机了。”
楼富贵一喜,“什么转机”
道衍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笑而不答,普通人看不见,但他开了天眼却能轻易看到,萦绕在楼君炎身边阻碍他官运的黑雾在渐渐消散,应是拜他跟前的小姑娘所赐。
楼富贵有些着急“道衍真人,请赐教,我儿的官运究竟有何转机”
道衍伸手指向楼君炎前面的小姑娘,高深莫测地说了八个字“天作之合,以财换官”
楼富贵贵虚心请教“究竟如何以财换官”
“佛曰,不可说”
楼富贵“”
你是道士,信的不是佛祖啊
陆燕尔中途又三令五申强调了好几遍,让楼君炎不要饮酒,楼君炎烦的不行,黑着脸把她赶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