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尔倒底没失了理智,刚退了崇德侯府的亲,还是那般惨烈的自毁名声的方式,即便以后真能嫁出去,也不会嫁到江州。
江州是要过她命的地方,是她想要避开的地方,也有她想要彻底斩断的人,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她曾那么努力想要匹配的男子,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瞬间弥漫至四肢百骸。
是酸,是楚,亦是解脱。
哪怕有幸在这儿认识未来的首辅,但她和他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有凌云之志,而她只想平顺活到老,如世上大多数女子一样,与夫君相敬如宾,儿女绕膝。
只是
不知她的劝诫,他是否听得进去
“停车,就送我到这儿。”
陆燕尔没真让翠珠和那名赶车的小厮送她回家,她的家可远在安和县,何况她有私心,不想楼君炎知道她就是为了情郎不惜罔顾人伦退崇德侯府婚的女子,她想保留他心中最好的印象。
翠珠看了眼停车的地方是一家客栈,顿时面露为难“姑娘,可是公子”
“我家仆就在这里,我与他一道回去即可。”陆燕尔神色坚决,声音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与你家公子不过一面之识,不劳他如此费心。”
“好吧,望姑娘一路保重。”
翠珠心知她不愿透露家住何方,更不愿他们知晓她的身份,便不再强送。
直至马车消失不见,陆燕尔才转了个方向,拐进左边的巷子,又走了一小段路,进了家叫做宾至如归的客栈,是她初到江州歇脚的客栈。
“陆小姐,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
陈二狗急的团团转,左右都等不到侯府找到陆燕尔的消息时,就见本尊怡然自得的进了客栈,慌的赶忙迎了上去。
幸亏人回来了,要不然晚晴那丫头还有县太爷不扒掉他一层皮
“嗯。”陆燕尔点点头,见陈二狗心急火燎的样子,很是过意不去,抱歉一笑“陈二哥,让你担心了。”
听着小姑娘好听的声音,陈二狗憨厚道“没事,只要小姐人没事就好。”
陆燕尔又道“陈二哥,麻烦你去备好马车,我们立刻回安和县。”
“现在那小的去侯府跟顾小世子爷知会一声,就说小姐找到了。”
陆燕尔眉心微凝,“怎么回事”
陈二狗便将昨晚去侯爷打探消息,以及侯府派人找她的事情一一告知。
原来,今日顾辞匆匆打马过街,是在找她
陆燕尔掏了些碎银子,递给陈二狗“不用亲自跑一趟,请掌柜的帮忙去递个消息即可。”
“好嘞。”
等陆燕尔的马车离开后,原本返回的翠珠笑着走进了客栈,出来时,却是眉头深锁。
楼君炎负手而立,对着大气磅礴的清明山河图出神,眉锋深深拢起,手中酒壶倾斜,酒水如注流到地上而不自知,满室皆是清淡的梨花酒香。
翠珠回来复命,推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楼君炎对着这幅图看过无数次,可这次她却敏锐的觉得,公子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公子,那姑娘不是江州人士,已经离开江州。而且”
翠珠欲言又止,公子对那位姑娘如此特别,若是知晓她
“她与崇德侯府是何关系”
翠珠一震,不敢再有所隐瞒“若奴婢猜测没错的话,她应该就是那位退了顾世子婚的陆家姑娘,如今,她在江州的名声怕是坏了。”
翠珠说的甚是委婉,但楼君炎早在买酒途中就已经听闻了崇德侯府被退亲的事。
退婚之事,一夜之间传遍江州大街小巷,自然百姓都是偏向崇德侯府的,都道那陆家小姐恬不知耻,甚是下作,已经定亲,还是高攀崇德侯府的门第,居然不要脸的为个姘头敢来退顾世子的亲。
而退亲后人就消失了,家奴又找到侯府,侯府深明大义不计前嫌又帮着找人,可谓是赚足了人们的同情,而那退亲的姑娘则被人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何苦为难个小姑娘”
楼君炎嘲弄地勾起唇角,这事若不是背地里有人推波助澜,岂会传的这么快,顾魏和顾辞倒还不至于做出这般不耻的事来,那侯夫人倒是做的出来。
“公子,可要为陆姑娘正名”翠珠试探性地问道。
楼君炎黑眸深邃,瞳孔中似有暗光流转,幽冷道“多事难说人家真有姘头呢”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渐渐笼罩住整座江州城,给这座城池平添了几分朦胧,似真似幻的意境。
顾辞无心欣赏日薄西山的美景,他面色清润,实则整个人已经有些心烦意燥,从早到晚寻访了一整日,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冲进雨幕而消失的姑娘。
或许,真像程楚河说的,她跟情郎私奔了吧。
若真是如此,也好,至少人平安。
顾辞抬头望了眼渐暗的天色,策马,打道回府时,收到了客栈掌柜递来的信。
信纸展开,入目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端庄而秀气,“勿寻,已归家”
顾辞面无表情,问“遣你送信的姑娘,何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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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一刻。”
顾辞脸色有些难看,午时就离开,走了整整三四个时辰后才让人来知会一声,顾辞忽然觉得自己这一日像个无头苍蝇找人,很傻。
“唉,这姑娘也太闹腾了,我们累的人仰马翻,她可倒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溜了。”程楚河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阿辞,既然人回安和县了,我也先回府补觉去了。”
这姑娘真是个会折腾的主儿,幸亏阿辞不会娶她了。
陆燕尔路上正好遇上了赶来找她的捕快,便一道回了安和县,得知她当真胆大的去退了崇德侯府的亲,陆秉坤夫妇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尤其是陆秉坤失控之下狠狠地掌掴了她一耳光。
陆燕尔从未挨过打,这是第一次,但她并不后悔,毕竟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陆陆燕尔跪在地上,眼眸晶亮地望着陆秉坤“爹,亲事已退,聘书已毁,你就是打死我,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