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存粮,主食不够,零嘴儿来凑。
藕白的手臂伸到床板底下,又扒拉出一堆桂花酥,秋桂飘香,这个时节烹制的桂花酥饼尤其美味香甜,唇
齿间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淡淡桂花香,真真是口齿生香。
吃饱餍足后,便将剩下没吃完的桂花酥塞回到床底的食娄里,盖好盖子,遮住那股浓郁的桂花香味。
陆燕尔意犹未尽地咂巴了一下嘴巴,去屋外的小院溜达了几圈,伸展腰肢,活动腿脚,微微出了些薄汗,
顿觉浑身通畅。
躺在床上都快发霉了。
卧床静养也不是这个养法啊。
哪知出府采购物资的冬梅一回来,就看见陆燕尔于院中做这些伸腰踢腿的危险动作,当即吓得脸色发
白。
“少夫人,外面风大,小心受风寒,奴婢这就扶你回屋躺着去。”
冬梅是个伶俐的丫鬟,心知陆燕尔早就憋坏了,直接劝她这不能做那不能做,未必能听得进去,便只说小
心风寒。陆燕尔身怀有孕,方才又出了些细汗,怕真将自己折腾病了,对孩子不好,抿了抿唇,便由着冬梅将
她扶进了屋。
瞧见陆燕尔额间微薄的细汗,冬梅皱了皱眉,赶忙取了条干毛巾替陆燕尔擦干,一边擦拭,一边埋怪
道“也不知道晚晴姐姐去做什么了,这种时候,怎么没陪在少夫人跟前陆燕尔眯了眯眸“她呀,帮我熏衣裳去了。”
是陆燕尔故意打发过去的,有眼睛盯着,咋个好偷吃嘛。
冬梅没再说什么,放下毛巾,忽地倾身凑到了陆燕尔跟前。
陆燕尔一个激灵,后退了几步,嗔怒道“做什么,吓死人了。”
心里,实则心虚的不行。
冬梅请罪道“少夫人请恕罪,奴婢只是闻到少夫人身上似乎有桂花酥的味道。”
陆燕尔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显,慢悠悠地说道“你可能闻错了,桂花酥的味道我是没闻见,不过院
子里的桂花树开的倒香,满屋子都是桂花清淡的香味,可能是桂花味。”
见陆燕尔如此气定神闲,冬梅扭头没发现屋子里有桂花酥,便狐疑地点点头“可能真是奴婢闻错
了。”
陆燕尔眸光微转,泛着些许狡狡黠的光芒,转身拿起一本书,侧躺在榻上,若无其事地阅读了起来。
幸亏暂时瞒过了过去,冬梅这丫头可不比晚晴,对楼君炎所吩咐的事没半分回旋余地,执行的不打半点
折扣,不能吃的东西坚决不让她尝一口。
冬梅寸步不离地守着陆燕尔,一直近身伺候着,颇有种严防死守谨防她不遵医嘱做出啥出格事,只要陆
燕尔不是卧榻静养,中午食量没有按照楼君炎所规定的那样,就都是。
两相比较,陆燕尔觉得还是晚晴好呀,肚子饿了,会给她弄碗粥过来。
晚晴回来后,陆燕尔变着花样给冬梅安排事情做,结果这丫头倒好,不是非她做不可的事情,一律转交
给其他丫鬟做,然后继续守着陆燕尔。
“”
待到下午日薄西山,小五便送来这月海云帆所抄的五本书,海云帆如今做了谏议院的小官,有朝廷俸禄
可拿,但谏议院是有名的清水衙门,无油水可捞。不过比起捞取油水,海云帆可能更愿意凭借自己的双手继
续抄书贴补家用,积累积蓄,尽快换置一处好点的宅子。
是以,海云帆那边没有拒了这份抄书的活计,陆燕尔便也没有叫停,等他每次抄选完,便又选上五本,
交与他继续抄写。
这次,依旧是四本较薄的孤话本子和一本较厚的史记,连同二十五两银子,吩咐小五转交给门外等
候的牛婆子,依旧由她手转送。
小五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少夫人,那牛婆子想见您一面,说是有事相求。”
“有事”陆燕尔眉梢轻扬。
冬梅狠狠地瞪了一眼小五,忿忿不平道“上次那牛四喜被德清长公主收买,将我们整府的人都药翻
了,置少夫人于险境,我们没找牛家的麻烦,只将牛四喜送了官,甚至海公子抄书一事仍旧交与牛婆子负
责,她作甚还来蹬鼻子上脸,求我们少夫人办事
我看她定是来求少夫人免了牛四喜的牢狱之灾,少夫人如今是双身子,可不能为着这些糟贱事劳心费
神”
牛四喜害人罪证确凿,不仅重责五十大板,更是被发配到采石场做三年苦力。
小五看了看陆燕尔,问道“少夫人,小的这就去回绝了牛婆子”
陆燕尔抬手抚了抚额,眼眸余光瞥见冬梅气恼的脸,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
计,她微微勾起嘴角,你不放水让我填饱肚子,我就不如你的意。
哼哼。
她掀起眼帘,轻曼道“让她进来。”
陆燕尔转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抿唇不语。冬梅开口欲再劝,晚晴蹙眉,一把将她拉到旁边,低斥道“婢子向来都是听主子命令行事,你这是做
什么。何况,少夫人不是那种糊涂的人,自有主见。”
晚晴跟随陆燕尔多年,自知陆燕尔心地纯良,却不糊涂。
冬梅不吭声了,默默地立在一旁。
甚至带着一抹恬淡的笑,而非恼怒,不禁一愣,想到牛家侄儿做下的混帐事,牛婆子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
看。
跪地行过礼后,不知该如何启言,却听得陆燕尔温声道“牛婆婆,快起,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软声清音中,透着一丝淡淡的关心。
牛婆子躬身立着,沧桑满是沟壑的手交叠在下襟处,原本紧张不安的心瞬间松懈,一阵感动,慌忙再次
跪下言明来意。
原来,牛婆子并非为着牛四喜的事而来,而是为着自家汉子牛得柱为楼家送菜的事,出了牛四喜借着送
菜之机在厨房下药的事后,调查出牛得柱虽不知情,但楼君炎依旧打发掉了牛得柱,没再让他家供应蔬菜。
原本丢了楼家送菜的活计,损失些收入,也还有其他好几户主家需要牛家的菜,可他们听说牛家的人竟
敢下药谋害主家,谁都不敢要牛得柱送菜。
牛得柱是个嘴皮子蠢笨、生性木讷的人,便有着牛婆子一家家求过去,一遍遍解释牛四喜做的事与他们
无关,可牛四喜是牛得柱的亲侄儿,有时牛得柱忙不过来便是牛四喜送,都是牛家人,自然无人相信牛婆子
的说辞。
这不,见陆燕尔依旧需牛婆子帮忙传递海云帆抄书的事,心里虽有愧疚,可家计艰难,最后还是舔着老
脸求到了陆燕尔跟前。
牛婆子蠕动了一下唇,,卑微地看向陆燕尔,干涸的眼角似有浑浊的眼泪,语带哽咽
“少夫人,牛家侄儿做出损害主家的龌龊事,下大狱,发配做苦力,都是他罪有应得。可老婆子和老婆
子当家的断不敢存任何害人的心思,少夫人能放心将银子将海公子,不,如今是海大人的事交给老婆子,就
知道老婆子是个靠得住的人。”
陆燕尔轻蹙眉头,端起旁边的茶杯,冬梅眼明手快,立马给她换上一碗参汤饮,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