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燕尔将银票塞到楼君炎手上,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夫君且先用着,我们楼家的银子好像怎么败都败不完呢。”
楼君炎“”
那是因为你公婆赚银子的能力强
要不然以他和陆燕尔两个败家子,楼家哪儿经得起这般折腾
可如今家里最穷的好像就是自己了。
看着手心静静躺着的一千两银票,楼君炎不禁双眼放光,每月的俸禄可没有这么多,微微攥紧了些,遥想自己未娶妻前,手里岂止小小的千两银票,腰包随时鼓鼓,少则几千两,多则上万两。
豪掷千金,呼儿唤裘,何等潇洒
银子是何物
不过一张纸,一块石头而已
如今却是惨兮兮。
爹娘的银子一部分交给了陆燕尔,不止如此,原本每年分给他的红利也转手给了陆燕尔,自己的产业也尽数上交,除了微薄的俸禄,自己已然两袖清风,穷的叮当响。
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银票,片刻后,却是想起了什么,烫手般地将银票塞回给陆燕尔。
“银子这种东西是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平时够用就行。何况,我这月发的俸禄还够”
楼君炎顿了顿,颇有些留恋地望了一眼硬被塞回去的银票,“还够请人小酌两杯。”
喝上两顿西风差不多。
“既然夫君不缺银子,我就收回来了。”陆燕尔唇瓣勾了一下,装作故意没有看懂楼君炎的眼神,笑眯眯地将银票揣兜里了。
楼君炎的小心肝儿一片拔凉,却是挺直腰杆,面上颇为嫌弃地摆摆手“区区一千两而已,为夫有的是。”
有个屁。
陆燕尔捂了捂唇,弯眉一笑。
今年的国公府似乎尤为热闹,前面刚嫁女不过几月,如今年底又迎娶了景昭帝最宠爱的星月公主,帝王嫁女,自然不同寻常人家,场面极为盛大,光景昭帝为她制备的嫁妆便有几十箱,国公府甚至专门清空了几间屋子用作存放赵星月的嫁妆。
京城百姓纷纷唏嘘感叹。
这国公府可谓是荣至极点。
而这场盛盛事的余温从年底持续到开年陆宗兼大婚。
陆宗兼与霍家四姑娘的婚事办得亦是不差,但霍家的嫁妆比起国公府下的聘礼却是显得太过寒酸,京中人人都知道国公府的长公子迎娶的是霍家最不受宠的庶女,自然惹得好事者非议。
言这霍家四姑娘高攀了。
迎亲途中,少不得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你们可知这国公府为何选了霍家一个小小的庶女”
“兴许人家虽是庶女,长得却不赖,男人不都喜欢貌美的姑娘”
“高门嫡女也有长得美若天仙,家世也好,怎就不选说不定是这霍家的庶女早就勾搭上了陆宗兼”
二楼窗边,陆燕尔正撑着下巴,眯眼瞧着街上宛若长龙的迎亲队伍,不期料听了一耳朵,秀眉当即皱了下来。
“这些老百姓当真是无事可做,怎么没有的事偏得各种无中生有,他们不知道这会给人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吗”尤其是事关女儿家的名声,也能如此编排
楼君炎勾唇,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嚼舌根子这种事,过过嘴瘾,又不需要担罪名,何乐而不为这天下最堵不住的就是悠悠之口,你勿较真,流言便伤不到你”
正说话间,陆燕尔忽然瞥见一抹浅绿色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中,不禁揉了揉眼睛”夫君,我好像看到了翠珠,她何时来的京城”
楼君炎拧眉,顺着陆燕尔的视线看过去,眸子的光骤然变得异常凌厉。
目光转向陆燕尔的那一瞬化为清风暖阳,万般凌厉顿时消失无踪,“兴许你看错了。”
陆燕尔嘟囔了一声“应该不会吧。”
“街上人多,难免有相似的背影。”
“哦。”陆燕尔不再纠结此问,如果翠珠真来了京城,肯定会先到府上的。
陆燕尔继续趴在窗沿上,懒洋洋地瞧着下面的热闹,当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身穿大红喜服的陆宗兼忽地突调马头,朝相反的方向疾奔而去。
迎亲队伍顿时乱了。
这什么情况
新郎官逃婚了
“四姑娘,新郎官跑了。”霍嫣的丫鬟睡莲掀开轿帘一角,低声禀告道。
霍嫣抬手半掀开红盖头,露出那张清绝美丽的脸庞,满面红妆,目若秋水,肤如凝脂,当真是极美,只是她的眉宇间隐含着一抹与年纪不相符的稳重与成熟。
她皱眉朝外面看了一眼,队伍已然凌乱,凑热闹的百姓七嘴八舌的各种指点猜测,而随行的喜娘本就被她那个嫡母收买,恨不得场面再混乱一些,甚至不得体的大喊新郎官逃婚了。
“睡莲,去堵了喜娘的嘴”
而后,霍嫣盖上后盖头,移步下矫,冷然站立于街上,未见姿容,却是身材婀娜多姿,聘婷绰约。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
霍嫣启唇,一字一句似幽兰吐出“我与长公子的定亲信物落在了霍府,他并非逃婚,只是去取信物罢了。吉时拜堂之前,他便会赶回来,继续走”
语罢,便转身上轿。
队伍渐行渐远。
陆燕尔这才收回目光“她不怕陆宗兼真逃了”
楼君炎似笑非笑“他不会。”
陆宗兼不是那般胡闹的人,既下定了决心娶亲,就不会令国公府蒙羞。
而此刻,陆宗兼终于追上了那抹浅绿色的身影,纵身而起,堵住了她的去路,看着眼前女子与记忆中的小女孩别无二致的眉眼,心被狠狠揪起
“翠竹,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和激动,一把将人拥进了怀里“是你,我不会认错,不会认错。”
翠珠手腕微翻,一掌便将陆宗兼逼退数步,素净的脸面无表情“公子确实认错了。”
“不可能,你与她长得如此相似,你怎么可能不是她我知道当年的事”
翠珠冷冷地打断他,眸中怒意翻腾,低斥道“陆宗兼,就算你没有认错,又能如何我是有夫之妇,你是即将做新郎官的人,你能如何,你又想如何我们是定过婚,可随着沈家的覆灭,便已做不得数,而我对你从始至终并无任任何特别的感情”
陆宗兼怔愣在原地,半晌过后,方才胆怯地看了她一眼“你还活着,便好”
“是,我还活着。”
翠珠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转身隐入了人流。
如期拜堂行礼,入洞房。
他真成了有妇之夫,而她是已婚之妇,他们再无可能了。
再无可能了。
无人再唤他兼哥哥了。
昭元二十二年春,北漠公主携使臣奉北漠新君之命前来大晋联姻,两国邦交,和亲确实是一种简单而有用的政治手段。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北漠新君特别许诺边境五十年的和平,以及割让毗邻边境的两座城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见北漠新君的诚意十足。
至于北漠为何是新君呢,是因为北漠自去年起便发生了一场内乱,手握重兵的北苑大王李连浩,不满北漠君主李连盛遏制他的兵权,三番五次掣肘于他,故而一怒之下造反了。
最后,以李连浩的胜利告终,李连盛被斩首示众。
定于去年的和亲,因着新君继位拖到了今年。
而原先的和亲公主也变成了李连浩的女儿李承颂。
曾经的承颂郡主,如今的承颂公主
李承颂一行人被安排在行宫别馆,第二天便受到景昭帝的召见,甚至以国宴之礼招待,毕竟一桩婚事换取五十年的和平和两座城池,那是相当划算。
无疑,景昭帝心动了。
特意召集适龄的皇子,以及朝中的青年才俊陪同,楼君炎作为景昭帝的宠臣,自在其列。
可见李承颂的眼神从未落至自己身上,楼君炎莫名的松了半口气,可还有半口气却是怎么也松不下,李承颂似乎整个人沉淀了下来,沉稳冷静,与帝王之间谈笑风生妙语连珠,甚至能博得景昭帝阵阵喝彩。
而诸皇子之中,景昭帝更希望北漠公主能与储君太子联姻,虽对自己这个儿子未见多满意,但这后世江山注定是他的,若能与北漠良久治安,,自己百年之后,新帝的江山自会稳固。
可似乎,这北漠公主不太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