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知,九歌九弃堂这一片区域的豆腐和豆制品嫩滑鲜美,享誉全仙门,胡七阙自然也期待已久。
她听了这话,十分诧异:“这还用打?世界上难道还有吃咸豆腐脑的人,荒谬!”
“七七,你在胡说什么啊!”卜凝愤怒地用笔杆敲了一下她额头,“甜豆腐脑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能放糖吃呢,简直惨绝人寰!”
胡七阙大怒:“拔刀!!!”
卜凝捋起袖子:“来战,我可不怕你!!!”
厅里一阵人仰马翻。
殷九过了一炷香才匆匆赶到,一边一脚把他们两人踢开,喘着粗气:“两位大佬你们可消停点,外面打完了里面打,我要被逼疯了!”
胡七阙:“这么刺激吗,情况究竟如何?”
殷九:“唉,别提了,本来各自损伤一半,已经偃旗息鼓,谁知道你家小师兄忽然来了,两方都拼命拽着他的手问他想吃什么,你家小师兄没办法,就随便说了个豆浆。”
胡七阙立刻捧场:“豆浆好啊,豆浆妙啊,小师兄说的都对啊!”
殷九脸都皱起来了:“其他人也这么觉得,所以先休战准备进门喝豆浆了,哪想到这个时候司先生忽然插了一句,请问你们是想选甜豆浆还是咸豆浆呢?”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两方人摩拳擦掌,又开始了无差别混战,现在还在外面打个不停,就只有司先生和你家小师兄独善其身,先上了望月台。”
“……”胡七阙觉得自己老板这挑拨离间的本事,真是绝顶高明。
卜凝也满脸复杂:“忽然就感到跟着司先生混,我们的前途大大光明。”
殷九则来不及多说,又匆匆出去布置场地,看见墙角堆了一大箱黑瓶美酒,便顺手拎走。
他走了好一会儿,新任殷三十四忽然风一般闯进来:“九哥人呢,刚到的新一批机械人润.滑油到哪去了?我刚明明搁这儿的,怎么就不见了?”
卜胡二人陪他找了好半天,并无收获,只得再三确认:“倘若被活人拿去误食了,会有影响吗?”
“这倒不会,哈哈”,殷三十四稍微放下了心,“最多就是麻痹神经、强烈致幻,比最烈的酒还烈,十二个时辰后自动解开。”
他索性不找了,扬长而去。
胡七阙翻了翻她的素材本,那里全都是各路桃花和小师兄的互动记录,她看着看着,忽然流露出了些许疑惑:“卜凝,你认为司先生是怎样的人?不知道为何,我隐约觉得……小师兄跟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投契。”
卜凝想了好久,才笃定地说:“司先生是我一辈子都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胡七阙惊奇:“此话怎讲?”
“这个嘛,他是很让人敬佩,但看起来不像活人”,卜凝大幅度地比划着,试图解释,“你懂得我的意思吧——反正我不信有人天生就能无悲无喜、温润如玉,又不是块磐石!如果能选择,谁不想快快活活潇潇洒洒过一生,爱干啥干啥?”
“要么司先生就是什么都不在乎,没打算去争取自然也就麻木,要么他就是活得太辛苦,不得不逢人都展现出一番笑面风度。”
卜凝难得通透一回,胡七阙的表情果然也充满了欣慰:“卜凝啊,你现在厉害了,连说话都是押韵的,这一期的话本就都由你承包了吧!!”
“别啊!!!!”
*
望月台。
这是一座建在云端之上的高台,此刻四下夜雾弥漫,寒影幢幢。
九歌九弃堂以天工造术出名,其中也包括烟花机巧,殷九很周到地在宴会最后,加上了一个欣赏烟花环节,因此便没有怎么点灯。
司满梨疑惑道:“分明还过好几个时辰才放烟火,为何现在已没有灯?”
望月台上禁用法术,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身边的傅吹星大半个人都没入了黑暗里,微弱的星火勾勒出少年侧脸,模糊了那种冷清锋利,反倒生出了一种随时要羽化登仙的虚幻感,令人恐慌。
他抓住了傅吹星的手。
“可能是因为点了灯之后,天幕底色留光仍亮,不利于烟花的展示?”殷九挠挠头,“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怎么点灯。”
司满梨:“……九公子说笑了。”
殷九见他不信,赶紧举手补充道:“真的,望月台高耸入云,连结星辰九天,平日都不开放,我也没来过几回。”
他心想应对司满梨的最好方式,就是当他面夸两句傅吹星,于是清清嗓子:“今天主要是冲着辞鹤君的金面,大家才得以上了望月台。至于司先生你嘛,就是沾光,主要还是看辞鹤君的意思。”
“这样挺好。”司满梨被“沾光”两个字取悦了,神色温和地笑了笑,又坐了回去,捏着傅吹星的指尖细细观赏。
傅吹星被他弄得有点痒,又挣不开,侧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可惜此刻夜色温柔,他眼神中的冷意被削减了十成十。司满梨丝毫没有被震慑住,将他反复捏了几遍,手微微搭在他肩上,轻晃了晃:“惜之,你好像受了伤?”
他依然笑得十分清淡好看,但那种笑容不知为何让傅吹星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