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承佑犹豫了一下,因为也沾湿了不少,便连那裹胸布一起脱了。她将湿掉了的衣服挂在那断裂的横梁上,挡住外边可能会望过来的视线。
“连姑娘,我也是女子,虽然可能另有隐情,但确实无疑。如有唐突,也请你莫怪,性命要紧。”司承佑抿了抿唇,伸手去解开连静淞的腰带。
没等她解开腰带,却摸到了别的东西。
几贴金疮药,还有一根箭杆,两块锦衣卫腰牌。
她愣了愣,也没空去深想,将东西放在一边,继续脱连静淞的衣服。
连静淞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眼睛半闭不睁地看着她,像是昏着又像是醒着,看得司承佑有些心虚,动作也不由自主地慢下来,但看到自己先身无一物的身体,又感觉半点也不理亏。
一般女子的身体是这样的啊……好像和她自己的也没什么不同,司承佑感叹着,半点不敢多看,连忙将连静淞背后的金疮药换了一贴新的,才将人揽进自己怀里,试图躲过自己的目光。但很快她又后悔了。
身体亲密接触传来的柔软触感,有点像是猫爪挠心一般的感觉,感觉痒痒的。
这还不如多看两眼呢!
多看两眼又不会觉得心痒!
司承佑感觉自己有些左右为难。理智告诉她,现在想这些东西是不应该的,这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是身体告诉她……这个感觉很好。
她忍不住吸了口气,两人胸口的肉就腻在了一起,吓得她又吸了口气。
真是烦死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
怕什么!
“连静淞,你听着。”司承佑努力平稳呼吸,缓缓地道:“如今状况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不要怪我占了你便宜,还看光了你身子,性命要紧,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区区身子算……”
她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区区身子算得了什么?那可太重要了!重要到有多少女子被名节二字逼死?她怎么能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算什么呢?
“……前面那几句不算,你性命要紧,身子也要紧。我皇祖父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口吐沫一口钉,说过的话不能当放屁,我占了你便宜,该负责,肯定负。要杀要剐……杀剐不行,我还救了你的命呢,要杀要剐肯定不行,那我亏了,我救了你你还要我的命,那也太亏了,而且你也亏了,我死了谁再救你是不是?
“……要不就,你嫁给我,你嫁给我我占了你便宜的事儿就不算事儿了,对不对?然后我救了你的事儿,也还我了对不对,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合该如此,我皇祖父说的!”
连静淞眼皮颤了颤,额头贴着司承佑的脖颈,喃喃道:“以身相许……”
“对,以身相许。
“我母、母亲一直在催我成亲,我不成亲我二弟就没法成亲,但、但我娶谁呀,娶谁都不对劲是不是?我父、父亲让我娶元家表姐,但这怎么行呢?锦、元家表姐的祖父对我照顾颇多,我不能害了她唯一的女儿,她嫁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膝下无子,我父、父亲说膝下无子,没有继承人,下头的人就不会信服你,所以我不能继承、不能继承家业……”
司承佑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重心也偏离了以身相许这几个字。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这些年,她有太多无处可说的话,她要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才能活着,她连跟一棵树说话都不能,因为侍卫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我母亲不喜欢我,我祖母也不喜欢我,我外家……我没有外家。你孤家寡人,等我父亲死了,我也孤家寡人,我们正好一对,你说般不般配?”
连静淞呼吸沉稳地靠在她怀里,神志渐渐模糊。
司承佑眨了眨眼,将那点眼泪忍回去。
“等你醒了,你要是记得,我这番话就作数,然后我们一齐去寻锦衣侯,报你连家血仇,守孝之后我们就成亲。你要是不记得,我还是会助你复仇,就当还了欠下元家的恩情。等你复仇成功之后,天大地大,任你去留,当个快意恩仇的女侠,不必为世俗所累。
“你千万要……不记得。”
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如今出事的是锦衣侯的外孙,她若是无动于衷,锦衣侯要如何看她呢?
等到有一天乐成郡主出了事,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助人?
司承佑,皇祖父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挂在嘴边,可真的有做到吗?
未曾。
既然未成,不妨从今日开始做。
既然在宫里,在长安保不住性命,不如离了长安而去。
父皇未必缺一个继承不得皇位的皇长子,但少了连家的江湖一定缺一个侠肝义胆的司承佑司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