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她走出去几步,又回身,看着跟在身后的青山,道:“你不准跟过来。”
青山委屈道:“公子,您风寒还没好呢,外头下着雨,小的给您打伞。”
司承佑看了看干干净净的鞋面,是应该有个人来打伞,便点了点头,接着往前走,可这步子才迈出去一半,她又意识到了什么,将步子收了回来。
“外头下什么雨?这破庙就这么大点儿,用你撑伞?”
青山见自己的心机被戳破了,就只能缩了缩脖子,露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回来再跟你算账。”司承佑哼了一声,大步流星走了。
青山见她背对自己走远,忍不住抻长脖子往前看,最后揪着眉头将眼神收了回来,心里有些复杂。
这连姑娘,怕是真的有可能成为他齐王府的主母。若是以连家当嫁妆嫁进齐王府,今上说不定也会点头的,只是锦衣侯外孙的身份就有些麻烦了。
他叹了口气,若不是这位齐王殿下是个不上心的,这种事情哪需要他一个小小的随从殚精竭虑?早有幕僚将所有事情都摆到案前一一分析。
罢了罢了,不就是位齐王妃,这祖宗别说今上属意的乐成郡主了,连个通房丫鬟都不乐意要,难道跑到虎城就愿意娶连姑娘了?估摸着就是一时兴起,过去也常有。
青山摇头晃脑瞎分析了一通,干活去了。
新乐城外十里的这个庙宇到底是什么时候坐落在这里的已经不可考了,它在风雨里变得破烂不堪,房檐漏雨,地基却并没有被损毁多少,反而牢靠得很。新乐城的人将这庙宇翻新了一遍,才发现这是个不小的庙,正殿就有三大间,还有偏殿,厢房,只是有些地方房檐塌了,又多生杂草,看不太出而已。
司承佑将连静淞安置在了最里面的那间正殿里,她住临近的那一间,剩下的住着守在这里的锦衣卫军士和杂役下人。是以她不用费多少功夫就能直接见到连静淞。
门没有关,能从缝隙里看到里面的一些景象,司承佑弓着腰偷瞄了一眼,没看到什么,又意识到此举不妥,便用余光扫视周围,发现没人,才若无其事地以拳掩唇,轻声咳了咳,道:“连姑娘,我是司承佑,听说你寻我,我这便来了。”
连静淞背部受伤,不能大声讲话,便敲了敲床沿,示意请进。
司承佑这才推门进去。
她走到塌边,搬了一个凳子过来坐,和连静淞隔着帘子对视。
半晌,连静淞垂下目光,问道:“是元公子,还是司公子?亦或齐王殿下?”
她先前没有想明白,但其实很好猜,既然已经猜到司承佑是宫里的人,那么将魏超嘴里的齐王殿下和司承佑联系到一起也算是顺理成章,毕竟她唯一有交集的天家贵胄,就只有司承佑而已。
只是既然是女儿身,却封了齐王?是借了自己兄弟的身份出来,还是另有隐情?
“姓元还是姓司,齐王亦或不是,我都是我。难道因为我姓司,我是齐王,连姑娘便不再与我相交了吗?”
司承佑问得诚恳,又没有拿救命之恩说事,连静淞不好顾左而言他,只得沉思了一下,同样认真地回道:“倘若是在一线天之前,我知晓司公子为齐王,定然不会有任何交集。”
隐含的意思就是知道的太晚了,如今想反悔已经不能。
司承佑笑了起来,道:“那既然如此,我和连姑娘,便是朋友了?”
连静淞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是朋友了,那我摘了这帐子应当也不算冒犯?”
连静淞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司公子都做过更冒犯的事情,如今不过是摘了帐子,怎么畏手畏脚的。”
司承佑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呆了半晌,试探着问道:“连姑娘对于前些日子的事,记得多少?”
“记得不多,但对于衣服被撕了这件事,还是记忆犹新的。”
咦?我什么时候撕过她衣服?不是好好脱下来了吗?司承佑一怔,然后想起当时连静淞的衣衫背心处的确有被撕开的痕迹,不知是谁给她贴了一贴金疮药。大约是连静淞昏昏沉沉地,只记得有这件事,却没记清是谁。
冒名顶替这事不能做,但是如果告诉连静淞,我其实不是撕了你衣服,我是脱了你衣服,还脱得干干净净……司承佑感觉自己十有九八会当场毙命。于是只能顺水推舟道:“当时情况危急,不得已而为之。”
连静淞对于到底是谁撕了自己衣服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但她另有打算,问这话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核实她的某些猜测,也就不计较司承佑的谎话,转而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况且性命要紧,这点我还是省得的。还要多谢司公子救命之恩。”
司承佑松了口气,心头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她懒得分辨,到底是因为什么,起身将帐子拉开,系在两边。
连静淞看着她动作,在司承佑收回手,准备坐下的时候,对着她嫣然一笑。
司承佑被这笑容晃得眼都花了,身体几乎是砸在凳子上的。
但不知为什么,她对着连静淞的笑脸,猛地想起了那句就此揭过,忽地脊背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