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既远教郁挽弹钢琴,他弹的是李斯特的《爱之梦》第三首。
温崇岭自己就会弹钢琴,甚至在年轻时拿过国际上的钢琴奖项,《年华》剧组受的都是同期声,所以对演员的要求也十分苛刻。
他的衬衣袖口挽起,试了钢琴的几个音节,动作流畅熟稔。
童心知道他有个前女友也是钢琴家,似乎是谈的最久的一个,但最后还是分手了。
他好像是个不婚主义,年轻的时候也曾对媒体直言过不婚不育的想法,在当时的社会引起了很大的关注,也没被少批判是浪子心理,等到很多年过去也没有变过。
即便没有经过后期处理,温崇岭的琴声也很好听,至少她觉得像是流水一般自然。
她穿着睡裙,靠在钢琴前,闭眼宛如身处梦境一般,梦中的小楼和明澈的湖畔,还有幸福悠闲的未来。
程既远弹钢琴时也很投入,但他的神情远没有那么幸福,眉宇始终无法舒展。就像是越是懂得这首曲子,就越是知道幸福遥不可及。
钢琴曲谈完了,童心凑上去,闭上眼亲了他的侧脸。
她的眼里有什么亮晶晶的,忽然落下泪水。
那是剧本上写着的情节。
温崇岭伸手抚了抚她细嫩的脸颊,视线碰触,修长微砺的指节捏着女孩的下颌,然后他们又吻在一起。
这场戏过了两遍,第二遍却非常顺利,图明博再苛刻,也难得又称赞她表现得不错。
只是剧本上没有落泪的情节,她的眼泪掉的很自然。
图明博于是说:“再拍一次。”
结束后,温崇岭在和几个演员闲聊。
他看上去温文儒雅,没有一点国际影帝的架子,但身上隐含的某种气势却很强。
只是温崇岭微笑起来的时候又令人想要亲近,是长期处于高位却修养极好的人。
几乎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自然而然有一种强烈的诉说欲,觉得他会理解尊重并倾听他们。
童心慢慢托腮,直到胖竹一脸无语的小声提醒:“童童。”
她哦一声,撇开头,其实也只是看了看而已。
才发觉四周几个披着羽绒服的小演员也在偷偷看她,还在窃窃私语。
男人只作不知道,慢慢抽了一口烟,和图明博说了句什么,就离开了片场。
温崇岭走后,贺曼岚找上了她,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童心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贺曼岚笑着看她,声音柔柔的:“以前温老师演《宴金瓯》的时候我给他配过戏,你敢相信吗,一回头真是过了很多年。”
童心摇头道:“不敢相信。”
“……”
贺曼岚继续露出追忆的神情:“那时候你的年纪应该还很小吧,温老师有对比你还大的侄子侄女,那时经常被家人带着来探班。”
童心不太在意,只说道:“那真是好多年了。贺老师保养的也太好了,嗯您今年几岁了?”
等贺曼岚走了,胖竹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知道,只要童心愿意,就能变得非常气人。
不管看上去多懂事恭谨,她的性格仍旧有些微妙的顽劣,假如不是家里真的非常有钱,爹妈又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在娱乐圈这种地方估计是混不下去的。
童心拍完上午的戏就有些胃疼,这个地方有些偏,要去医院比较远,她吃了点胃药忍着。
胖竹忙前忙后的照顾她,被温崇岭的助理李长注意到,才说了她胃疼的事。
助理李长于是当个闲事提了一嘴:“我儿子很喜欢童小姐,那个女团场场都去追。”
见温崇岭没有打断,李长就继续说:“温先生,您说这童小姐才几岁?还在读书的年纪,怎么就得胃病了,这年头年轻姑娘家一个个露脚踝露肚脐也不注意养生,舞台上穿得花枝招展的染那种粉色绿色的头发,看着年轻,倒比咱们这个年纪的还体虚。”
童心是红极一时的女爱豆,这点谁都清楚,不过现在已然渐渐淡出,虽然没有退团,但很多通告团综都已经不在一起了。
温崇岭即便久居国外,也难免会注意到有关她的消息。
唱跳的时候非常有魅力,这么小的年纪,无论身材还是舞台控制能力都非常卓越。
一直是很有魅力的少女。
不过现在这么快选择转型,看好她的人少之又少。
李长又忍不住叨叨说:“现在人人都想当演员,但演员岂是好做的。我跟了您快二十年了吧,看着您一步步从最早的武打戏配角到现在……”
男人过了一会儿才翻页书,温和道:“问过了吗,严不严重?”
李长说:“不知道,脸色白得吓人,应该蛮严重的,不过图导那边也说过了。”
……
没过多久,胖竹给她端了粥菜来,清一色味道并不重口,包装得精细雅致,先前她们没叫本地的外卖,也是因为附近都是小餐馆,怕吃得不干净,一会儿病又重了。
胖竹美滋滋道:“还挺巧的,温老师助理订的,是邻市的私房菜馆开车送来的,剧组人人有份,还有些精致的下午茶点心,不过我怕你胃受不了就没给你拿。”
童心没多想,就笑起来:“那你替我谢谢温老师。”
胖竹绷紧脸,警惕道:“谢过了。又不是专门订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