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人会对外宣扬,更无法想象将之发展成一个学科。
所以贺卿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从基础入手,慢慢来。
此刻见顾铮提起,便笑道,“这头版的文章本该请顾大人主笔来写,只是如今朝中事务繁忙,不敢搅扰。如今这一篇,我却是不怎么满意,只是也没有更好的替代,正为此发愁呢。”
“臣虽然忙碌,但写一篇文章的时间还是有的。真师既如此看重,不如臣回去抽空写上一篇?”顾铮主动道。
贺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点头答应,“顾大人若能写,自然最好,只是怕误了你的正事。”
“无妨。”顾铮闻言微微蹙眉,脸上的神色淡了许多,摆手道。
看他的神情,贺卿总觉得像是出了什么事,只是她的身份不方便询问,便只能压下这个念头,跟顾铮约定好了大致的字数和交稿时间,然后把人送走了。
顾铮的心情的确不怎么痛快。近来朝中许多蛛丝马迹,都显示着恐怕会有大事发生,而且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种,因此他的心情十分恶劣。不愿意面对,就找了个借口出来,然后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
如今,闲暇时看看报纸,也是他唯一能放松的时候了。官场的尔虞我诈暂时远去,能与志同道合之人神-交一番,足可弥平许多烦恼。
但对他而言,这种休憩是短暂的,很快又必须要打起精神去面对。
这一期报纸发出的那天,宫中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小皇帝病了。
成长期的婴儿,发热是很正常的,而且温度并不很高,当是小病。但这病既然生在皇帝身上,就不可能是小事了。太皇太后震怒,伺候的人从奶娘到洒扫的仆妇,全都被处置了,就连张太后这个做母亲的,也被申斥了一番。
但这只是对外的说辞,实际上,在内部,事情并未止步于此。
也不知道太皇太后那边的人是怎么查的,反正一番弯弯绕绕之后,事情跟宫外的人扯上了关系,是最近才入京的几位藩王。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几位藩王,俱是当日林太后乾光宫问计时,朝臣们举荐的储君人选。本该在几人之中择选一位,最后因为张太后意外查出身孕,这才不了了之。
但现在看来,太皇太后并未因此就放了心,而是打算斩尽杀绝,不给他们留下任何机会。
在这种情况下,知情者都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
于是几位藩王的“罪状”,便被公布了出去。妄图谋害皇帝,这是谋逆造反,也是朝廷和皇室绝对容不下的罪名。此事一公布,朝中一片哗然,本来因为登基大典而充满喜悦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大多数人对此事还是怀有疑虑的。
且不说这些藩王才入京没多久,有没有这样的门路、手段和势力去做成这件事,便是有,也绝对不会是让小皇帝受一场寒这么简单。既然得了机会,要弄死一个婴儿再容易不过,为何还要留下隐患?
不是没有官员上疏,为这几位藩王辩解或是求情,然而在这件事情上,太皇太后可谓是铁石心肠。
一开始还只是申斥,后来见奏疏没完没了,索性就开始株连。下旨晓谕百官:凡上书求情者,一概视为谋逆同党!
这份诏书一发,上书的人立刻没了踪影。
毕竟证据确凿,而且涉事的只是藩王,并未牵扯到文臣,也不值得他们豁出性命去救。在政治上,宗室王族同样也是文臣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能与他们争权的存在,必须要小心警惕。
没有了阻碍,事情倒是处理得很快。太皇太后以不要影响接下来的登基大典为由,将几人低调处理了。这份手段,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该威慑的人也都威慑了,效果也非常好。
至少很多入京时还显得张扬的宗室,自此以后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只是朝堂上,几位相公的情绪都不高,虽不至于愁眉不展,但任谁见了都知道心绪不佳。而已经上了无数次致仕奏疏,只因小皇帝尚未正式登基,所以一直没有被允许归老的薛知道,更是直接病了一场,连早朝都不上了,一应事务都推给了其他人。
因为几位相公都与此事有关,知道自己在太皇太后那里挂了名,因此都不愿意张扬,倒是让接手了不少事务的顾铮,在朝中地位越发显赫了。按理说,他应该是这一场政治斗争的得利者,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参与,但顾铮心里却并不高兴。
这是一场他早就预料到,却根本无力阻止的争斗。
它发生得毫无意义,只除了……让养寿宫那位太皇太后在朝堂上的权威变得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