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翼笑嘻嘻的凑上前:“殿下来看我比赛,我自是要来问候的。”说完顺手又揉了一把旁边宋臻的脑袋:“再说这里还有我一个小同窗,我来与同窗打声招呼也是应当啊。”
小宋臻却不爱被他摸头,顿时歪着脑袋躲开,义正言辞道:“萧叔叔,我已经长大了。再说你既以同窗身份来见我,便不该如此失礼。”说话间颇有些小大人模样。
萧翼本不是来寻他的,都被小宋臻这一番话说笑了,又陪着他逗笑两句。
转过头,萧翼又发现明达心不在焉,于是又问道:“殿下在想什么?”问完他眼珠子一转,往场下闹哄哄的人群中扫视一眼,又道:“莫不是在寻人?”
明达顿了顿,没说话,回过头来看向萧翼。
两人早有某种默契,不必开口也是心照不宣,只是当着宋臻的面有些话不好说罢了。萧翼于是善解人意的寻了个借口,要打发宋臻离开。小孩儿并不想走,于是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母亲,明达却只垂眸沉吟了一瞬,还是坚定的将人打发走了。
小宋臻很不高兴,离开时一步一回头,那小眼神儿仿佛都在控诉:大人们总有许多秘密瞒着他,可他都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还是不能听?!
然而不能听就是不能听,明达将人遣走没有半点儿犹豫。
等宋臻彻底走远,萧翼方才收回目光正色道:“阿姐,切莫深陷啊。”
明达闻言眼睫颤了颤,而后若无其事抬眸看他:“只是机缘巧合见过两回罢了,何谈深陷?”
萧翼却不怎么相信这话,他看着明达的目光有些复杂,半晌幽幽叹了口气。
明达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了一下,又松开:“怎么了,突然叹气,可是那人有什么问题?”
这回换萧翼垂眸想了半晌,点头之后又摇头:“是有些问题,但与你我所想可能不同。”微顿后解释道:“唐昭这人有些奇怪,我看过她不少资料,可现实接触起来却与纸上所书多有不同。这便罢了,更奇怪的是这人好似对自己不够了解,连自身的禁忌都能忘。”
唐昭吃鱼过敏那一回,其实不算意外,是萧翼知道她吃鱼过敏特地试探的。因为之前的相处中,他觉得唐昭与调查所得不同,阴谋论以为人被掉包了,而后借此身份与宋臻接触。
可结果全不是如此。
唐昭虽然一如萧翼所想,毫无异样的吃了鱼,但最后她却真的过敏了……这让萧翼有些茫然,有些看不懂事情走向了,左思右想既然人没被掉包,莫不是天生心大善忘?
萧翼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这事暂且搁置,见明达听完不置可否的模样,他又不禁叹道:“阿姐,你听我的,别与她走得太近。她确实……与阿庭哥哥有些相像。”
这种相像不是容貌上的,也不是任何外在的表现,而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不相熟的人或许根本察觉不到,可熟悉的人一下就能体会出其中的相似——便如明达的一眼“错认”,也如萧翼这段时日以来的近距离相处,两人都曾在不知不觉间将唐昭看成了过去的宋庭。
萧翼自己没觉得有什么,甚至因此更觉唐昭亲近,可他却不想明达也如此。
因为友情和爱情是不同的,朋友可以有许多,相似些也没关系。可爱人只有一个,在没有放下之前寻找另一个相似之人,只能让人想到“替身”二字,这于谁都是一种伤害。
萧翼自觉苦口婆心,一片好意,明达恍惚一瞬,心却似被揪起了。
半晌,明达终于问道:“你也觉她与阿庭相似?”
萧翼点点头,倒不屑说谎,也犯不着说谎。
于是明达又问:“那你觉得她的相似是发自本身,还是别有用心?”这话便是问唐昭的像是装的,还是真的,她背后又有没有人刻意操控,借此来与公主府接近?
萧翼自然是听明白了,他沉吟一瞬摇摇头:“依我所见,她并非刻意。”
正因为并非刻意,所以才更吸引人,也才更危险。否则若是别有用心之辈,压根就用不着萧翼提醒,公主殿下自己就会将人除了,绝不会留有后患,更不可能弥足深陷。
这话一出,两人便都沉默下来,只有明达自己知道那一刻心跳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