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歌在医院里住了一晚就出院了。
虽然医生检查之后再三表示她的检查报告没有任何问题,但林凤歌还是恬不知耻地躺在病床上多伪装了一晚病患。
“万一这么快出院,封池雨那个神经病把楚云岚骗到我家里去怎么办。”林凤歌对此答得理直气壮,“在医院起码我还能安心睡一晚。”
“也没那么夸张吧。”颜舒并不太相信。
许季商则直接翻了个白眼。
“随便你。”
丢下这一句话之后,他就领着颜舒跟林凤歌道别回去。
林凤歌被勒令停职在家休息,但他们两人还要工作,陪她出来一天已经是极限了。
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他们也没必要亦步亦趋地跟着。
隔天出院手续是林凤歌自己去办的。
她走的时候天刚亮不久,走廊上都没什么人,前台的小护士刚到换班的时间,交接的时候几人躲在角落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低声聊着天。
“昨天晚上吃夜宵的时候又听到特别重症区那边的声音了,跟什么野兽叫一样,叫了一整夜,怪渗人的。”
“咦,难道是有什么野狗跑进来了?”
“不是啦,刚刚才听那边值班的人说是什么人犯病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听说样子怪吓人的。”
“啊,不会是染上什么病了吧?”
“这就不清楚了,听说已经报警了,那片区域已经封锁了,估计要等彻底检查过之后才能知道结果了。”
“你们当心一点,这段时间能绕路就绕路,别随便靠近那边。”
……
哨兵敏锐的听觉轻易就将几人的交流听得清楚。
林凤歌脚步一顿,转而走向她们。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刚刚说的在什么地方?”
几个小护士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没忍住惊叫了一声,林凤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证件。
“我是专门负责感染者这一块的。”林凤歌解释道,“如果有什么疑似的症状,可以直接告诉我。”
小护士们抱成一团,挨个看过证件便放下了心,一个个七嘴八舌地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就是在对面那栋楼,听说昨天出事的是在二楼。”小护士指了个方向,一边小声提醒道,“不过你去的时候动静最好小一点,现在时间还早,那边有的人脾气不太好。”
特别重症区住的都是些特殊病例,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多少都有些背景。
简而言之就是不好惹。
之前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冲突事件,小护士提醒也是好心。
“我知道了,多谢。”
林凤歌领会好意,朝她笑笑,摆了摆手道别。
走到楼下的时候,她脸上的笑意收敛殆尽,显出点严肃的神态来。
职业习惯使然,她不可能放任近在眼前的事件不管,不断叫嚣的直觉也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对面的大楼底下已经拉起警戒线,除了进进出出的警察外,林凤歌还见到了同事。
听到情况描述之后,为保险起见,接到报警的警察干脆把隔壁组的人也拉了过来。
这次来的是组里的副队长杨晔,向来以感知敏锐著称。
没等林凤歌走进,杨晔就已经转过了头看向她,脸上全是嫌弃。
“你不是停职在家了吗,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
“因公负伤。”林凤歌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住院单子,“刚刚出院,听到消息顺路过来看看。”
“就一个疑似感染者而已,已经控制住了。”杨晔朝她摆手,“现在就再例行检查一下楼层,没你什么事儿了,该相亲相亲该休息休息该干嘛干嘛去,别老往现场凑,去去去。”
杨晔赶鸭子似的把林凤歌往外赶。
林凤歌对此习以为常,抬脚踹了杨晔一下,没怎么走心自然也踹不中同样敏锐且敏捷的哨兵。
趴在不远处的角落的棕熊精神体抖了一下耳朵,懒洋洋地抬头看了眼主人所在的位置,又慢吞吞地趴回去,翻了个面继续迎接阳光。
杨晔的靠谱程度在全组都名列前茅,有他在场,林凤歌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打过招呼之后,她就转身准备离开。
“嗷呜——”
听到那一声熟悉的低鸣的时候,林凤歌罕有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她意识回笼,转身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灰狼摆出攻击的姿势,连片刻喘息都没有,径直朝楼下某个刚刚走出来的女孩子扑过去。
林凤歌脸色陡变,无法将精神体收回,只能化为一声警告的怒喝:“小灰!”
杨晔立刻反应过来,趴在角落的棕熊猛地朝灰狼扑了过去。
然而棕熊速度不及灰狼,杨晔担心体型庞大的棕熊实体化会伤到女孩儿,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短暂的机会,灰狼就已经扑向了那个女孩儿,朝着她的脖颈咬过去。
跟在女孩儿后面的医生下意识推了她一把,女孩儿跌倒在地,避开了脖子的要害处,只有手臂上被狼牙咬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短短几秒内,事态已经几乎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灰狼将将在主人的怒喝声中险险停下动作,才没有彻底咬断女孩儿的胳膊。
棕熊趁机扑过去,咬着灰狼的后颈将它甩到一边,压制在地上。
林凤歌一怔,顾不得精神端另一边传来的钝痛,匆匆赶向女孩儿身边,精神体重归控制,变回了灵魂体的状态。
杨晔确认灰狼不再有威胁之后,才紧随其后跟上去。
“你没事——”
“无心!”
医生打扮的人刚刚回过神来,匆匆奔向女孩儿身边,用力撞开跑过来的林凤歌,一把抱起地上的女孩儿轻声安慰着。
女孩儿趴在他怀里哭得直颤抖,掺杂着痛苦的叫声。
林凤歌被撞到一边,只觉到脑子里昏昏沉沉隐隐作痛,被棕熊压制住的灰狼露出獠牙又蠢蠢欲动。
还没回过神来,她又接下了迎面飞来的一拳。
“你他妈现在清醒了没有?!”
杨晔怒气冲冲,将林凤歌拖到一边,大有她不清醒就立刻再来一拳的架势。
林凤歌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眉宇间露出些疲态:“多谢……”
灰狼蜷起身子,呜咽一声又不情愿地趴了回去。
纵观自哨兵向导出现起的历史,精神体失控这件事就屈指可数。
在大众认知中,精神体的行为完完全全都是出于主人的意愿。
杨晔揪着她的衣领,眉头紧皱,咬着牙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这种事传出去你这辈子就毁了!我早就让你回去休——”
话音未落,旁边的医生已经抱着受伤的女孩儿匆匆跑进了医院急诊部。
狰狞的伤口落了一地的血,路过两个哨兵身边时,浓郁的血腥气熏得他们险些当场吐出来。
他们紧皱着眉头屏住了呼吸,手上力道也松懈了几分。
林凤歌眉头微皱,转头看向灰狼所在的位置。
杨晔也跟着一惊,意外地看向自己的精神体。
这回不止灰狼,就连原本懒散迟钝的棕熊也流露出了些许焦躁不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