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吗。”
“没错。”
“你就不担心她吗?”
“她死了吗?”楚云岚问她。
“……”林凤歌被噎了一下,不甘心地答道,“当然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担心她?”楚云岚反问。
“但是你们——”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楚云岚打断了林凤歌的话。
楚云岚表现得越平静,林凤歌心底无名的怒火就烧得更旺盛。
说不清到底是真正的为某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愤怒,还是单纯的源于某些遥远的不甘与耿耿于怀。
“你令人讨厌的样子果然还是一点没有变。”
“彼此彼此。”楚云岚冷哼回敬,“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狗仔的副业,这么喜欢打探别人的私事吗。”
于是原本的话题最终还是走向了不欢而散的结局。
如果是平时,她们完全立刻转身就走,或者打一架之后转身就走。
当她们准备这么实施的时候,才在手腕上的拉扯痛感之中反应过来她们此刻尴尬的姿势。
该死的封池雨。
她们同时在心底这么咒骂着。
墙上挂着的钟表滴答滴答作响,秒针走得很快,但比起她们要被迫拷在一起的时间却只是杯水车薪。
漫长得让人绝望。
楚云岚抿着唇坐下来,查看着电脑里的资料,一边提笔记录着什么。
她是左撇子,被拷住右手并不影响她的准备工作。
至少这点上封池雨勉强还算是有点贴心。
林凤歌则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想环着胸闭目养身,左手却被迫停留在桌角处。
手铐中间的链子绷得紧紧的,暂且派不上什么用场的手指死死地抵在对方的反方向,打定主意死也不要碰到对方一下。
陷入了诡异的冷战之后,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空旷的实验室角落里,两只精神体不知何时出现,安静地给对方舔毛,然后又安静地依偎在一起慢慢陷入了梦乡。
实验室的灯亮而白,衬着白墙有些惨烈的孤寒感,也寂静得过头了。
林凤歌不喜欢这种过于冷寂的地方,然而也不知是疲倦太深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她竟慢慢卸下了防备,整个人都仿佛沉进了舒适的温水之中。
正在查看资料的楚云岚只觉手上一紧,肩上一重。
不用回头,余光里便能扫到林凤歌闭着眼栽倒过来。
倒下的位置还挺巧,正好靠到了楚云岚的肩上。
楚云岚露出点嫌恶的表情,伸手就想把她推开,手腕上连着的链子随着她的动作轻响了一下。
对于哨兵而言已经足够响亮的动静也没能惊醒林凤歌。
她看起来已经睡熟了。
这对哨兵来说可不是常有的事。
楚云岚盯着手腕上恼人的链子看着,左手有些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迟疑半晌,她转回头去,继续看向屏幕上的资料。
屏幕最上方印着“云无心”几个字,在姓名栏。
这是云无心的档案资料。
楚云岚原本以为自己跟她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然而林凤歌带来的消息让她不得不在意。
档案上的信息楚云岚几乎能倒背如流,她知道的甚至比档案记录得更加详尽。
除了品性和遗传病外,云无心身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人在意的特殊缺陷。
直到林凤歌带来的疑问之前——
“所以才要研究更精准的检测系统吗……”
楚云岚喃喃自语着,盯着并没有什么变化的档案缓缓靠向椅背,一边伸手将那张据说从未来发送来的信纸塞进文件堆的下面。
那个她所不知道的未来……
果然还是很在意。
就算跟林凤歌有关系也一样。
-
林凤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早上。
或者是中午。
外面天光大亮,实验室里没拉严实的窗帘并不足以将全部的阳光挡在外面,在地上打出一道光影分明的亮条。
但林凤歌实际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门外的人坚持不懈地敲着门,不疾不徐地保持着相同的节奏。
林凤歌第一反应是封池雨特意过来看她们笑话的,不过想想现在还没到时限,他估计不会蠢到当面来挨踹。
“请问楚教授在吗?我是新来的实习生——”
林凤歌想起前一天楚云岚说过的助手。
她回头一看,就见楚云岚正趴在桌上,没有动静。
屏幕一片漆黑,早就自动进入休眠状态,原本还算整洁的桌子不过一夜又变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散乱的纸页。
窗缝里吹来一点微风,将桌角边的纸吹得飞起。
林凤歌顺手抓住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写满了自己看不懂的天文字符。
显然出自楚云岚之手。
林凤歌将纸拍回去的时候,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她瞥了眼睡得昏昏沉沉的人,抬脚踹了她的凳子。
“喂,外面有人叫你,你要不要起来开个门。”
楚云岚从梦中惊醒过来,反应比林凤歌想象的要大得多,她满头冷汗直冒,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恐怖的噩梦,神情之中难得见到一些惊慌。
转头的时候,她似是没料到会看到林凤歌那张放大的脸,动作幅度极大地往凳子侧边退去。
她大概是忘了两人的手还被拷在一起,连带着没有防备的林凤歌也被带了过去。
侧面原本是自制书架,此刻只零星放了几本书,并不足以支撑两个成年人的重量。
噼里啪啦几阵声响动静极大,门外的人似乎也被吓到,担心出什么事,终于停止了有规律的敲门,转而用钥匙打开了门。
“出什么事——”
来人的声音止于开门的刹那,当她看清不远处滚成一团衣服皱巴巴的两人,当即就倒抽了一口气,把剩下所有的话都强行咽了回去。
沉默片刻之后,她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打扰了我走错了我什么都没看到再见。”
她惊慌地捂住眼睛,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门把手,又往后退了一步。
“啪——”
她又重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