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上站起身的那一刻,花见简直怀疑自己的力气是不是全部都被抽走了。她晃晃悠悠了一会儿,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扶着墙走出房间。
下楼时她走得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那样可是会很惨的。
走到半途时,她看到了坐在餐桌旁的中也。
“唔……中也,早上好。”她的声音听起来都有点气若游丝的感觉了,“我昨天晚上是不是烧得特别厉害?我感觉我说了好多胡话,还拉着你一起跳舞了,对不对?呼……真的是烧坏脑子了呢。”
她用掌根敲了敲额角,然而这样并不能让她舒适多少,反倒是害得头疼感更加强烈了。她赶紧加快脚步,走到餐桌旁坐下了。
她注意到,这一路上中也都在看着他,目光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可是花见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
“昨晚的事情待会儿再说,先量体温。”
“知道了……”
量体温都快变成一日多次的例行功课了。
中也瞄了一眼体温计上的数字——比昨晚稍微小一点了,已脱离高烧的范围。
难道是酒的作用吗?中也想。
他随手把体温计放到了一旁,还未吃完的早饭也被推到了旁边。中也交叠双手,注视着花见。
这幅过于正经的姿态让花见莫名紧张。她不自觉地挺直了后背,总觉得连糊涂的大脑都变得清晰了不少。
“那个……您有事要和我说吗?”她怯怯地问。
“嗯。”中也点头,“你昨天喝醉了。”
“……诶?喝醉了?”花见困惑极了,不解地眨着眼,“可我昨天没喝酒啊。你知道的,我一向都不喜欢喝酒。”
“但你昨天喝了气泡水,对吧?”中也细细地解释着,“可是你拿错了瓶子,把我的伏特加倒进杯子里了。所以你喝了一整杯的伏特加,并且喝醉了。然后……你说了很多话。”
花见更慌了,紧张到后背挺直得不能再直。
“我……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不想再继续这样的关系了,想当我的女朋友。”中也用叉子轻轻敲了两下盘子,“还说,我们之间,是金主
和情人的关系。”
花见的脸倏地变得煞白,看不到任何的血色,嘴角僵硬的抿紧着。宛若被推入了冬日的冰水之中,她连表情都冻住了。
缓缓地,她站起身,毫无理由地向中也鞠了一躬,压低的身躯许久都没有再度站直。
“对不起……”
以道歉作为开场,显然这段对话并不会多么的愉快了。
“对不起,前辈,是我僭越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尽管她的手已经颤抖到产生了缺血的发麻感。
她飞快地将手藏在垂下的毛毯中,不安地绞着手指。她不想被中也看出自己的心绪——也惊讶于自己居然在这场意外的醉酒事件中把一切心思全部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这该死的嘴……你倒是守得再严一点啊!
花见抿了抿唇。在片刻的措辞后,她才缓缓道:“我……我不该肖想太多的,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但我并没有想要逼迫您或者是……总而言之,我很抱歉。我说出了一个情人不该说的话。但是……但是我有一件事……想问问您……”
她想问中也——在他的眼中看到的自己,究竟是情人,还是恋人?
这是花见想要说出口的询问。
但在她怯懦的询问踟蹰在心中不知该如何要说时,中也的怒吼打断了她的话。
“什么情人不情人的……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谈恋爱吗!我难道不是你的男朋友吗!”
中也怒而捶桌,吐出的字句一声比一声响,狠狠地砸在了花见的心上。
“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你是我的情人啊!”
恋爱。
男朋友。
不是情人。
——关键词捕捉成功。
花见猛然站直了身,怔怔地看着一脸愤怒的中也,只觉得自己的关节都僵硬了。
简直就像一个被固定在了站姿的木制关节小人一样。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惊人的事实没错,但花见好像也没有感到那么的惊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发出惊呼,也许是她的心中曾存在过这样的可能性。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说——
“我们原来是在谈恋爱吗?”
中也彻底被她气到说不出话来了。他抓起盘子里的可颂,愤然咬下一大口,气呼呼地瞪着她看了好久,勉强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
“早川花见,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