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一口浊气,从走廊走到客厅,语气轻松且温和:“赵先生,你需要的画我已经完成了。”
坐在沙发上的赵先生抬头,手指碰了下眼镜,“是吗?那太好了。”他站起身来,礼貌地询问道:“我可以看一看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还需要等一段时间,因为是油画,颜料还没有干透,现在拿走的话,颜料会晕染开,可能会毁了整幅画。”
“这倒没事。”赵先生笑着道,“我还可以再坐一会儿,并不急。”
“先去画室看看画吧。”
沈舒宁抿唇笑了笑,带着他进入了画室。
赵先生看过画之后很满意,他站在画板前凝视着已经完成的作品,鼓掌赞叹着:“这真是一幅完美的作品!我相信我的女儿和妻子一定会很喜欢的。”
他拿手机给沈舒宁转了尾款。
“你看看,对吗?”转了之后,他还拿着手机给沈舒宁看。
沈舒宁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抬头的时候,看到了赵先生放大的脸。
然后他愣在原地,浑身冰凉。
而赵先生却没有察觉,他抬头,脸上还带着笑,嘴巴一张一合,“这真的是一幅很棒的作品,沈先生,你太厉害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沈舒宁都浑浑噩噩。
他送走拿着画离开的赵先生,看着对方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他很确信,赵先生的右眼角是有一道疤痕的,赵先生还说这是家里的妻子给他刮眉毛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但至少,他刚才所看见的赵先生,右眼角光滑一片,一点伤痕都没有。
他不断说服自己。
【可能我看错了,一时眼花。】
【也有可能,是赵先生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褶子挡住了……】
【会不会是我记错了……赵先生根本没有疤痕……】
然而无论用什么样的理由,都掩盖不了他心里的恐惧。
在那么一瞬间,发现对方眼角没有疤痕的时候,对方的笑容对他而言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他有种自己会被撕裂吞噬的错觉。
仿佛自己变成了很渺小的存在,只能呆愣愣注视着头顶的捕食者,等着对方张开獠牙将他吞下去。
他抬手艰难的捂住太阳穴。
他真的迫切地希望这都是他的错觉,赵先生的眼角压根没有伤疤,又或者他只是看错了,然而那个不对劲的地方一直在脑海里不断重现。
“阿宁。”
裴念从背后伸出手抱住他。
柔软无力的双手,那种近距离的体温慢慢渗透开来,让沈舒宁回想起那些话。
“别担心,亲爱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会帮你寻找赵先生的。”
“去画画吧。”
他瞳孔缩了缩,下意识的挣脱开对方,靠在门边,面对着裴念,脸色还有些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