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起身,亲了下他的脸颊,开心的哼着歌下楼去了。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天真又娇俏,被爱意围绕着的幸福的小姑娘
楼下传来吵闹的人声,沈舒宁端起碗将瘦肉粥慢慢喝了干净,踩上拖鞋拿着客人给的照片去了画室。
女客人给的照片是一张欧洲宫廷式的写真,穿着中世纪的宫廷束腰裙,手中拿着一把羽绒折扇,她朝着镜头笑,那种笑透出一种格外妖异的魅力。
沈舒宁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好吧,那把羽绒折扇不是让他很舒服,不过他清楚拍这样的写真时带一把羽绒折扇是很正常的事,就像国内女孩拍民国写真,大部分时候,也总是要拿着一把扇子的。
然而在他的视线落在女人的眼睛上的时候,他的脸色一瞬间白了起来,险些拿不住手中的照片。
叮铃铃
来电的铃声从衣服口袋里的手机传了出来,沈舒宁颤抖住了手指摸出电话,接了放在耳边,他竭力压下内心的震惊与恐惧,温声道“您好”
“您好,沈先生,我是卡米尔。”
电话那段传来女性银铃般的笑声。
这样熟悉的笑声让沈舒宁的身体忍不住僵硬,就像是有一根线绷直了从他的头颅穿到喉咙又穿到脚底,将他牢牢固定在原地的地上。
他的脑海里在这么一瞬间无法想起任何事。
“我在照片里给你送了一件礼物,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你喜欢吗”卡米尔说。
沈舒宁的视线再次不由自主的落在照片上,那双眼睛里倒映着一张面具。
一张兔子的面具。
他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他们还不放过他。
“请沈先生一定按照照片好好的画哦,这是我们合同的规定。”
“务必完整地,没有任何一点差别的画出来”
电话挂断,沈舒宁攥紧手机。
他慢慢抱住自己的头颅,咬紧自己的牙齿,整部分的咬肌都在颤抖着,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情绪,低声呜咽着。
他一直以为自己远离了过去。
但最后却发现它们如影随形。
他几乎快要崩溃,在这绝望与恐惧中,催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这样的愤怒暂时性的支配了他的意识,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画室毁了大半,就连裴念的画像也无法避免。
他的手掌上正往下流着鲜血,那是被尖锐的碎裂的画板木头给刮伤的痕迹。
咔哒,画室的门打开了。
裴念站在门外,有些被吓到了的样子。
沈舒宁下意识的缩了缩自己的手,手忙脚乱道“抱歉,念念,我刚才我刚才”他结结巴巴了半会儿,最后垂下眼眸,“我刚才看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裴念一步步走了进来,跪在他面前抱住他,“被吓到了吗”
她看到了地上的血,松开沈舒宁,去检查沈舒宁的身体,看到了沈舒宁流血的手,心疼的皱起眉头,“我先带你去处理吧,阿宁。”
“你看你流了好多血。”
客厅里,裴念将纱布打了一个蝴蝶结,仰头说“好了。”
她担忧问着“还疼吗”
沈舒宁晃了晃手,将手搁置在膝盖上,笑道“不疼了。”
裴念侧身,将消毒水和棉签以及剩下的纱布与剪刀放回了医药箱,关上医药箱后捧起了沈舒宁的手蹭了蹭,“你以后别再受伤了,阿宁,你受伤我会很心疼的,更何况你是画家,手受伤会影响你画画的。”
“养几天就好了,会好得很快的,不用那么担心。”
纵使成为了普通的人类,曾经的药物试剂效果也还在,受的伤很很快恢复,不然早在那么多次的手掌自残里,他的手已经不能用了,可能一拿什么东西,就会像帕金森那样抖得不行。
裴念点了点头。
她起身,抱起了医药箱,轻柔着嗓音,“我把医药箱放回去,顺便把画室收拾了,你先休息一下。”
“画室我待会儿收拾吧,念念你楼下还有事”
“换装饰品的事可以先放着,反正东西已经运过来了,什么时候换都可以,你的画室是随时要用的,得第一时间处理干净才行。”裴念回头温温柔柔的打断了他的话,她抱着医药箱回到了客房,将医药箱放好后朝画室走去。
画室里一片狼藉,不少画作毁得一干二净,裴念迈着舒缓的步子走到其中一块画板旁边,弯了弯身,将地上的一张照片捡了起来,照片上,穿着中世纪宫廷礼服的女人正对着镜头妖异的笑,手中的羽绒折扇遮住了下颌,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一张兔子模样的面具。
她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将照片收了起来,开始清理画室,也顺带将以前裴念的画像一并清理了,哪怕它还完整的挂在画板上,没有什么损伤。
总之,她的未婚夫不会记得自己损坏了多少张画,毕竟他现在的状态实在太差了。
当然,他能依赖的,也只有她了,只有她这个,能够安抚他一切情绪,让他看到正常世界的,美丽的柔弱的无害的未婚妻。
一直的依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