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赶着投胎的?你说什么胡话呢!?”
以前跑高原公路时,老陈每年都能遇上好些被高原反应弄得神志模糊/满口胡话的人,这种事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仅仅是伸手解开廖老板/上/衣的衣/领,接着就是一个耳刮子。
“别发傻了!告诉我,是不是你犯了什么事儿,有人要要你的命!?
我TM才不管你干过什么,但是别把我牵连进去!”
“真不是!真不是啊!我一个小老板有什么地方值得让别人处心积虑的干掉啊!
你刚刚那下没有看到后面那辆车的司机了吗!?”
和老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廖老板那焦急万分却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那玩儿里面开车的东西不是人啊!”
“不是人?你哪只眼睛看到的不是人?”
老陈左右指了指车外的浓雾,没好气的说道:
“这么大的雾里就刚才那样怎么可能看清司机的样子!?”
“真的!真的不是人啊!”
廖老板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疯疯癫癫的,他就那么歇斯底里的重复着,看起来吓得不轻。
“别来烦我!先一边呆着去!”
不过现在,老陈一时间也没空理他了
——那一对车灯再次出现在货车的侧前方,似乎它在绕了一圈之后又开了回来,但这一下老陈也算看明白了,就这表现,要么对面那司机是精神/病外加/喝高了,要么就确实有什么问题。
不然没人会在这个天气,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不要命一样的直冲过来!
哪怕真是杀/手,也断然没有选择这样和目标同归于尽的道理吧?
——看来今天没法善了了!——
虽然想了很多,但老陈手上却一点都不慢。
或许面对这种情况一般司机会选择急刹或是变向,但老陈却是立刻换挡、加速一气呵成,那疯狂的车灯擦着车尾擦身而过。
而就在双方擦身而过的同时,老陈几乎是下意识的发现对方的车况有些不对:
对方的车实在太破旧了,原本以为是褐色的车身事实上是车身上无数的锈蚀;对方的轮胎状态也很奇怪,感觉有些分明的棱角,在雾气中还甩出了一些细碎的残影;透过对方那破碎的挡风玻璃,里面的司机实在太瘦了,瘦得简直可以说是皮包骨头。
而更加让老陈觉得古怪的,是南方公路的特点之一,就是公路如果修建在平地上,那么道路两侧不是农田就是村镇,而如果是在山区,那八成道路的其中一面就是陡坡或悬崖。
但就对方汽车现在那像是在机场跑道开车的顺畅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那王/八蛋到底是开在什么路上的?这附近到底什么地形?怎么他那么开都不会撞树和翻车?——
这次对方的尾灯都没有消失,就在老陈不解的目光中拐了一个大弯再一次跟了过来,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感觉。
看着那对从斜后方迅速靠近的车灯,老陈咬了咬牙摇下了车窗。
“朋友,大家出门在外都是求财,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吧?”
从车窗探出头去,老陈冲着逼近的车灯大声喊道。
“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吧,然后大家各走各路。
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别以为我不敢直接撞过去!”
而老陈得到的唯一回应确是急速变大的车灯!
在得到这样的回应后,老陈也是把心一横,看准双方交错的时机猛将方向盘一甩。
长久以来的驾驶经验告诉他,与其让对方撞上自己,不如自己主动撞过去!
哪怕以后会麻烦许多,但麻烦是活下来以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算上货物近五十吨的货车随着他的动作在狭窄的公路上一歪,几乎是以一个垂直的角度向着对方开始加速,但仅仅一瞬间之后,几乎是本能的,老陈重新打正了方向。
他愣了快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靠着远光灯的照明看到了什么:
——那哪里是车!分明就只有车的外壳,从那没有车前盖的部分看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锈迹斑斑的发动机四周,是无数尚在鼓动的内/脏,而被拉伸扭曲仿佛如同麻绳般的肢体填/充着其中的缝隙。
而在那些扭曲的身体上,尚能勉强辨识出扭曲变形的面孔,哪怕远远看去都能够感受到那无尽的痛苦,而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虽然还有人形,却也是烂得五官都看不出来了!
停下车,用哆哆嗦嗦的双手连忙掏出一支烟点燃叼在嘴里,老陈满脸的茫然。
但仅仅是片刻之后,在烟火中老陈的面孔变得暴虐狰狞起来。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怜悯的看了眼抓着脖子上玉佛不断自言自语的廖老板,老陈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不过同样,现在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怕个铲铲,老子不信五十吨撞不赢你这顶天十吨的小玩意儿!——
“老子终于是看出来了,你是想要老子的命是吧?”
在再次闪了闪远光灯之后,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划破了浓雾中诡异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