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祯微微合上眼睛,将那些繁杂的情绪驱赶出脑海中:“姨母继续说吧!”
邹林氏道:“清丫头自然要为自己喊冤,总算等到张夫人前来,清丫头觉得自己有救了,不曾想她哪里是遇到了救命稻草,而是杀她的刀啊。”
旁边的邹襄听到这里神情激愤,眼眸被仇恨所淹没。
邹林氏握住了邹襄的手,喘息了一会儿才一鼓作气将后面的事都说出来:“张夫人与你母亲说,清丫头向她告密,是孙姨娘指使江妈妈假扮成鬼魂嫁祸给赵姨娘,但是她审问江妈妈,江妈妈拒不承认。
听到这里清丫头彻底傻了,因为张夫人是在说谎,江妈妈明明认了罪,怎么突然变成拒不承认了?
江妈妈喊冤说,清丫头这是在诬陷孙姨娘,目的就是要除掉孙姨娘和肚子里的孩子,她亲眼看到清丫头偷喝孙姨娘的保胎药,清丫头定是怀了身孕,如果除掉了孙姨娘,清丫头就是这府中唯一有孕的妾室,若能一举得男就是庶长子,依靠着庶长子就能一步登天。
清丫头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她一个小姑娘,第一次经人事,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就有了侯爷的骨肉,为了证实江妈妈的话,府里请来了郎中为清丫头诊治,郎中确定清丫头有喜了。
证据确凿,虽然清丫头怀了身孕但她害死了两条人命,崔家不能容她,任凭清丫头哀求,你母亲还是让人给清丫头灌下了打胎药,等清丫头小产后送她去衙门。清丫头刚知晓自己有了孩儿,就又被灌了药,想着孩子就这样没了,自己也担上杀人的罪名,万念俱灰,就将腰带拴在床头自尽了。
也是老天有眼,非要给她一条生路,崔家都以为她死了,谁知她还有一口气在,被带出去掩埋的时候正好赶上下雨,大雨将她淋醒了,她一把抓住了抬她尸身的杂役。那杂役叫耿四,耿四的妹妹也在内宅侍奉,他妹妹不小心跌伤了腿,还是清丫头每日为她上药、给她送饭,耿四记得这些恩情,于是没有声张,等到其他人走了之后,他将清丫头放了,还给了清丫头银钱,让她快些离开。
清丫头投到一处农户中,求了些饭食挣扎着活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曾吐出一些打胎药,她肚子里的孩儿也保住了。
清丫头仔细回想整件事的经过,她从陕西来到京城时,张夫人曾让郎中为她诊脉,所以知晓她怀孕的人必然就是张夫人,所以她得出一个结论,张夫人利用她先害了受宠的赵姨娘,又杀了孙姨娘剩下的庶子,然后解决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张夫人眨眼之间算计了几条人命,这样的人岂是她能斗得过的?她拿定主意绝不会再回侯府,更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回去,她要凭一己之力将孩子养大,与孩子相依为命过日子。
可怜清丫头想得清楚,却还是命太薄,最终没能看着襄哥儿长大,无奈之下才将襄哥儿托付给了我。”
邹林氏说完望向崔祯:“我一直没有说出实情,一来是因为清丫头的托付,二来对太夫人和侯爷也有怨愤,就算是张夫人动的手,你们就没有半点错处吗?那未过门的周氏还不是被崔家所杀?让我将襄哥儿交给你们,还不如让襄哥儿做顾家的下人,抱着这样的心思我找到怀远侯府,证明我是来对了,怀远侯和夫人没有亏待我和襄哥儿,更没想过将襄哥儿当成下人看待。”
邹林氏目光和蔼地看着邹襄:“襄哥儿,你今日不该这样做,这世上有许多坏人,但也有很多好人,你想想侯爷、夫人和顾大小姐,你就该好好活着。”
崔祯感觉到脸颊上一片热辣的疼痛,他的那些孩儿并非是真的夭折,原来都是死于他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