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清是特意找来的,他没有想
到他娘做事情这般绝情,那日因为福妞一家拒绝了他娘的提亲,他娘便让人吩咐下去,永州之人谁也不许跟王有正有任何牵连,否则他们周家绝不饶恕这人。
周家的生意在永州那可是老大,谁敢惹?这便是为何王有正奔波辛苦却租赁不到屋子的原因。
若非他娘,福妞一家不会来潭州,可周彦清也说不出口。
“我……路过此处,便来看看你们。”
福妞觉得这也实在是太巧了,但她忽然想知道,齐昭这些日子有没有往周家寄过信,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半晌才问:“你们都好吗?齐小五在京城也好吗?”
合欢树下的女孩儿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裙子,上头绣着荷花,袅袅婷婷,比那树枝上的花还要漂亮。
她眸子里似乎盛着春水一般的颜色,微微荡漾,叫周彦清都失神了。
半晌,他才答道:“我们都好,齐昭也曾来信,说他如今在京城十分繁忙,要我们自己照顾好自己。”
福妞低头看着自己脚尖没有说话,忽然也觉得没趣。
周彦清是齐昭的亲人,而她呢,现在什么都不算。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生气,也有些任性。
“嗯,往后你莫要再来见我了,省的让人闲言碎语。”福妞声音淡淡的。
这让周彦清一下子想到了那晚抱着她的情景,一时间有些无措,好一会,只得答道:“那我只远远地看你一眼成吗?”
福妞抬头,微微皱眉看着他:“周公子,我有什么好呢?”
周彦清愣了愣,笑:“那我有什么不好?”
福妞当然说不出他有什么不好,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只得作罢。
周彦清也没多留便走了,福妞独自去吃了一碗馄饨,才刚吃完,便听到旁人有人吵吵嚷嚷的。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才发现是一个年轻人吃了碗馄饨却忘记带银子了,匆忙地拿出来一本书说道:“我这本书送你,抵了这碗馄饨如何?”
谁料卖馄饨的老板以为他是吃白食的,揪住他领子便要打。
福妞瞧这人不像是吃白食的,穿的干干净净,手里拿着书,像是真的忘记带银子了,便上去代替他付了账。
这人感激不尽,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嘀咕:“我堂堂
知州吃个馄饨还要被打……”
福妞没听清楚他说什么,笑着说道:“馄饨就当请你吃了,无需你还钱。”
年轻人抬头笑道:“小姑娘,多谢你了,只是这馄饨的钱我是一定要还你的,你家住哪里?或者我们约一个时间地点,我回头还你。”
福妞坚持不要,那人却坚持问她的家在哪里,掰扯半日,福妞只得报了包子店的名头。
年轻男人点头:“成,那我明日去还钱。”
第二日,福妞果然瞧见了来还钱的男人,他穿着一件榆白色的长衫,独自一个人,手里仍旧是夹着一本书,从荷包里掏出来银子递给福妞:“小仙女,这是馄饨的钱,还你,谢谢了。”
福妞笑道:“我可不是仙女,我就是卖包子的。”
“但我觉得,你就是仙女,人美心善,当真难得,若是没有你,昨儿我便挨打了。”
福妞笑吟吟的:“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那人也摇摇头,继续道:“我叫郑启申,住在东边那条街,就是祠堂后头,你若是哪一日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只管去找。”
福妞觉得自己是不会有什么事情要找他的,但还是点头:“成。”
见着络绎不绝的买包子的人,郑启申还是第一次见到人气这么旺盛的铺子,福妞的爹娘在忙碌地做包子卖包子,福妞负责收银子,记账,郑启申盯着她手里的笔看了一会,说道:“你会写字?读过书?”
“只是跟着旁人学习了些,并不精通。”福妞道。
其实她跟着齐昭当真学了不少,甚至都可以独自写上一篇文章,如今每日里睡前也都会看看书,肚子里笔墨还真不少。
郑启申眯起眼呆了一会,点头说道:“女子多读书好,莫要同旁人那般总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潭州人物风情都该与别地不同,若是其他女子也都同你一般好学便好了。”
福妞笑笑没有说话,好一会,郑启申忽然问道:“若是我想请你帮个忙,你可愿意?”
福妞一边在纸上记账,一边问:“何事?”
“请你帮我改善下潭州的风气,能让女子也开始读书认字,开一间学堂,供女孩儿们读书,你觉得如何?”
福妞一听,乐了:“你以为你是知州大人
吗?开学堂?这可不是小事,这种事除了知州大人,无人能办的妥当,我想,还是莫要费那个功夫了。”
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就是根深蒂固的思想,知州大人可是科举出来的官员,难不成会支持女子读书?那简直是笑话!
福妞想都没敢往那方面想。
可郑启申手里的书往福妞脑袋上轻轻一敲:“小仙女,你看不起谁呢?我还真就是知州大人。”
福妞笑得更乐:“知州大人吃馄饨差点被打吗?”
郑启申微微发讪:“那,那是意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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