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在门关上的一秒钟,和泉莲几乎是一把推开了太宰治,将胸口大敞的衣襟小心的整理好。
也许是没有料到会有陌生的人前来搅局,太宰治还有些怔在原地,扣着他的手腕并不算用力。
因此,和泉莲只微微一挣脱,便很快离开了他的束缚。
而将纽扣快速系好后,和泉莲捡起被扔在地面上的领带,完全没有顾及太宰治的脸色,率先打开了房门。
门外,正好露出了还带着尴尬表情的广津柳浪的脸。
在看见和泉莲的一瞬间,他便立即恢复成了往常的扑克脸,但是那有些飘移的眼神,唇角细微的僵硬,都能够看穿他的紧张和无措。
似乎根本没有料到里面会这么快完事,他的伪装并不完美。
“广津先生。”
在成为太宰治的助理后,和泉莲与黑蜥蜴也打过几次交道,而对于广津柳浪这个年纪有些大却做派绅士优雅的老先生,和泉莲也很喜欢与他接触。
他一如既往的露出灿烂的笑容,就仿佛刚才的尴尬并不存在似的:“你是来找太宰先生的吗?”
“正是。”广津柳浪稍微有些犹豫的看着他,目光在那还有些凌乱的衣领上转了一圈,贴心的说道:“我可以等下再来。”
“当然不用。”和泉莲将门打开,特意空出一个人能够通过的道路,并且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道,“太宰先生只是想要测量我的衣服尺寸,现在已经测量结束了。”
说完,他还特意扭头看了眼饶有兴趣观察这边的太宰治,微微一笑:“对吧,太宰先生。”
不知为何,太宰治隐隐听出了这句话里面蕴藏着的咬牙切齿,再配合上和泉莲那笑容中含有的阴森杀气,令他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注意到和泉莲一瞬间又险些冒出黑气的表情,他笑着投了降。
“是的,并不是什么需要回避的事情。”
他难得顺着和泉莲的理由说着,笑眯眯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真假。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
广津柳浪也十分上道的点头应和道,面上露出一副轻松的模样。
但事实上呢,这种勉强的理由究竟会不会信,除了他自己外就谁也不曾得知了。
不过和泉莲知道,广津柳浪是一个很忠心很聪明的人,上司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就会通过千种道路得知,上司想让他闭嘴的事情,他装聋作哑打死也会憋着肚子里。
这就是常年呆在港黑这种黑心企业中,所学到的智慧和人生哲理。
和泉莲对他保守秘密的能力非常放心。
“既然二位有任务交谈,我先回避一下。”
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助力一样,和泉莲也聪明的保持着低调和不多事的原则,像这种有些机密的任务,除非太宰治强制他留下,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留在这里多听一个字。
事实上,和泉莲对于任务或是组织的秘密也完全不感兴趣,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中原中也和盗取珍宝,其他的事情一概不会关心。
从太宰治的屋内屏退后,和泉莲微微松了口气。
等到慌乱的状态退去,他冷静的大脑能够思索问题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了刚才太宰治那举止的深意。
一言不合就扒他衣服,又迟迟不肯说出目的。
除了正大光明耍流氓以外,或许太宰治想要的,是观察他腰后的位置。
毕竟,昨日,月影假面曾经腰部受伤,留下了按常理来说无法消失的疤痕。
再加上刚才太宰治所说的监控他昨晚睡觉的场景,几乎可以认定,太宰治仍旧在怀疑他的真实身份,而这次掀衣服,就是对方的一次猛烈的进攻。
想到这里,和泉莲脚步一顿,有些懊恼的砸了下舌。
啧,要是早想明白这一点他就乖乖脱了衣服给太宰治看了,现在他的腰后可是十分光洁,完全能够作为否认他就是月影假面的关键证据!
如果不是太宰治耍流氓的速度太快,太过突兀,导致他的大脑处于懵逼状态,他的清白早就洗清了!
现在懊悔过去也没有用,和泉莲暗自决定,一会儿一定要再次与太宰治当面对峙,并且亲自脱掉衣服证明自己的清白!
没错,就算是需要他上半身裸.着,他也只能忍了!
和泉莲大义凛然的调整了下衬衫最上端的纽扣,那满脸悲壮坚定的模样,像极了要去英勇就义的英雄。
不过还没等到他要去面对太宰治演戏,最先碰见的却是一个颇为眼熟的黑手党下属。
只是在走廊里最偶然的相遇,黑手党下属的眼睛便猛地一亮,竟是三两步主动来到和泉莲的面前,率先开口道:“和泉,我记得你跟中原先生有些交情对吧!”
“中原先生?”和泉莲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确实有交情,怎么了?”
闻言,黑手党下属的表情越发明亮起来,要形容的话,更像是有种拨开云雾看见初阳的感觉。
“实在是太好了,你快跟我来,中原先生需要你!”
即使没有听到他的目的,和泉莲仍旧像是被下了蛊似的瞬间跟随上他的脚步。
任何有关中原中也的事情,他都会高度的注意,跟别提‘需要你’这种让人担忧不已的形容词。
他想起昨晚遇见中原中也的种种,眉梢微皱,心中泛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想,比如说像是下的药次数太多导致的副作用,又比如说昨晚不经意间其实对方受了伤。
总之,他的内心一直在饱受痛苦的煎熬,再加上黑手党下属还严肃的嘱托着他什么‘不要害怕’‘稳定心态’‘坚持一个小时就好了’之类的诡异的台词,更让他不安了起来。
直到走到中原中也的房间前,和泉莲心中的担忧几乎到达了顶峰,而黑手党下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并亲自为他打开了房门,他便顺理成章的走了进去。
没有看见身后黑手党下属那自求多福的眼神,这是和泉莲第二次踏入中原中也的房间,略微有些轻车熟路起来。
他熟练的绕过玄关的走廊往卧室走去,一路上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倒是鼻翼在空气中轻轻的嗅了嗅,竟是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
……难道是?!
和泉莲心底浮现出一种可能性,连忙加快脚步往屋内走去。
结果一抬眼,看见的就是满地凌乱的摆件,而只穿着时髦马甲的中原中也靠在沙发椅上,手中还抱着一瓶开了封的红酒。
他旁边的小桌上摆着已经空了的酒杯,几本摆放的乱七八糟的书籍在桌子的边缘摇摇欲坠,何时落在地面上都不奇怪。
而中原中也本人也明显神志不清,脸色坨红,呈现出被酒精麻痹了的迷糊感。
跟被调戏时那种绯红不同,醉酒后的他连脖子都是深红一片,且手臂不断的挥舞在空中,嘴中还在嘟囔着什么,完全是一副喝高了的姿态。
和泉莲那原本忐忑不安的心脏,顿时收了回去。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只是醉酒了。
那那个黑手党还一脸紧张到爆的模样做什么,这不是明显的惹人误会吗!
殊不知醉酒后的中原中也有多可怕,胆大无畏的和泉莲非常勇的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与中原中也的距离:“中也。”
他试探性的呼唤中原中也的名字。
对自己的名字还有些反应,中原中也眼神迷茫的移动着视线,湿漉漉的瞳孔聚焦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莲?”
盯着和泉莲的脸半晌,他才张开口,迟钝的喊出一个名字。
和泉莲不禁一怔,中原中也叫他的时候从来都是喊他的姓氏,如今只亲昵的称呼他的名,这还是第一次。
难不成醉酒后的中也会吐露真心话?变得不那么傲娇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和泉莲简直兴奋到爆炸,那么醉酒的中也可以说是一次非常难得的、可以从对方嘴里听到实话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会错过。
于是和泉莲果然的放弃了给他喂醒酒药的想法,反而暗戳戳的坐到了中原中也身侧的椅子上,兴致勃勃的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是我。”和泉莲故意问道,“见到我你开心吗?”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总是会慢上一拍,中原中也稍微停顿了下,几秒种后,才慢吞吞的点了点头,仿佛动物界中的一只树懒,“开、开心。”
果然回答的十分诚实。
和泉莲的眼睛一亮,内心那些蠢蠢欲动的**快要压不下去了。
“为什么开心?”宛如一只蛊惑人的魅魔,他微微压低声线,将那低沉且磁性的嗓音徐徐流淌,“你,喜欢我?”
在他期待的视线中,中原中也眨着比天空还要清澈的眼眸,再次点了点头:“喜欢。”
险些炸的和泉莲心花怒放。
不过以防万一,和泉莲还是追问了一句:“你喜欢太宰吗?”
这句话不提还不要紧,一提出来就像是触碰到某种不得了的开关一样,中原中也那懵懂的眼眸猛地变得锐利起来,且直接用力站到地面上,胡乱挥舞着手中危险的酒瓶,还狰狞的笑了起来。
“嗝、哈哈哈去死吧混蛋太宰,我要捏断你的脖子!哈哈哈哈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