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同尘倒没觉得一坛酒有什么的,白送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冬夏刚朝他勾完手指,黎清身上冰冷的剑气就几乎已经戳到骆同尘心口了。
骆同尘瑟瑟发抖地想起自己被黎清从妖女手中救回去后,也曾经在黎清身上感到过这样的针对。
黎清当时冷着脸问:“她追了你八千里?”
心中一琢磨,这是觉得他还不够惨、教训得不够痛啊!
记起往事,骆同尘咽了口唾沫,打了个哈哈,用最后的勇气询问:“换、换什么?”
冬夏眯眼盯着年轻人,突地笑了一下。
骆同尘不是第一次见冬夏笑了,可上次冬夏笑时仿佛春日万花开,这回却像茫茫雪地里横生出来一支嫣红摄人的梅花,几乎是全然不同的气质风姿。
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骆同尘不由得看得愣了会儿。
就这么会儿愣神的功夫,黎清已经将酒放在了冬夏面前。
“控制饮酒。”他沉声说着,有意无意堵在了骆同尘和冬夏之间。
冬夏一手熟练地打开坛子,另一手掏了颗糖给黎清,很是敷衍:“拿这个和你换。”
黎清看看手心里的糖:“……”这还是楚灵买的。
“怎么?”冬夏转脸不怀好意地问,“你想要我这颗?”
黎清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聚焦在了冬夏的颊边,那里稍稍凸起一小块,看就知道是冬夏含在嘴里的糖。
冬夏偏过头来,朝黎清吐了一下舌头,半透明的球形糖果在她舌尖一闪而过又被卷回去,湿润又诱人。
黎清倏然收紧五指,喉咙发紧:“不。”
冬夏舔着糖耸了耸肩,给自己倒酒时见到骆同尘正同手同脚地悄悄往外退去,心机叵测地叫住了他:“你跑什么?”
骆同尘的背影咔地停住,随即带着僵硬的笑容转头:“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儿?”
——上次的冬夏还是个小甜甜,眼前这个气场跟黎清不相上下的是谁啊!
冬夏晃着酒杯重复了一遍:“你有事?”
骆同尘硬是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了泛着血腥气的刀光剑影,立刻选择了能屈能伸的道路:“没,没事儿,我太闲了,不如给您倒酒。”
他灰溜溜地从黎清身边经过,投给黎清一个抱怨的眼神:小两口吵架,为什么带上我?
黎清:“……”
冬夏天生便知道如何讨人喜欢,她刻意要同人结交时这世上没人能拒绝她,哪怕失去记忆时也一样。
黎清早知道这道理,但看见骆同尘从如坐针毡到和冬夏相谈甚欢只花了半刻钟时,他忍不住也坐了下来。
骆同尘正托着酒坛和冬夏说得起劲,余光瞥见身旁影子,顺口便道:“你不打坐了啊?”
黎清把酒坛从骆同尘手里拿走,轻描淡写地说:“你没事做?”
“没有啊!”骆同尘点头。
冬夏的杯子已经伸到了黎清面前,示意地晃了两下。
黎清沉默了下,边倾斜酒坛倒酒,边想着怎么把骆同尘赶走。
他知道冬夏向来对外貌执着,长得好看的仙修她甚至交手中都不打脸。
譬如骆同尘这半吊子的修为,能在冬夏手里掏出八千里,何止放水,这是泄洪。
他就七十年来都没在冬夏手里有这么好的待遇过,凭什么?
黎清低头去看酒坛中自己的倒影。
明明冬夏更喜欢他的脸。
“三十六圣手的棋谱我早都看完了!”骆同尘意犹未尽地继续对冬夏倾诉,“只可惜,七十二的下半部不在我家,我魂牵梦萦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下半部呢?”冬夏问。
“在……”骆同尘打了个磕巴,“在一个我拿不到的地方。”
冬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原来骆同尘偷偷摸摸靠近她,是想找那本棋谱。
骆同尘是个憋不住话的,忍了两息便一拍大腿开始诉苦:“实话告诉你吧,棋谱就在妖女手里,可她居无定所,我当时没能找到,也不知道现在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说着说着悲上心头,自己翻了个杯子出来也下意识跟着冬夏一样递到了黎清面前。
黎清冰冷地扫了骆同尘一眼。
骆同尘一个激灵收回手,苦巴巴地自己又掏了酒出来。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直接便流落到你手里了呢?”冬夏托着腮道,“风水轮流转,这天底下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今天她势必要利用骆同尘不少,一本破棋谱而已,当报酬送他就是。
骆同尘只当冬夏是安慰自己,唉声叹气长吁短叹:“要真有这么幸运就好了。”
冬夏微笑:“多喝点,酒能浇愁。”
饮酒小白骆同尘迷迷糊糊地被劝酒高手冬夏留了两个时辰,直到圆月高挂才终于醉倒,一头栽在了桌上。
这时两人周围已经摆满了酒坛。
还有一个浑身不沾酒气、气场却比酒鬼还低沉的仙域至尊。
冬夏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起身看向黎清,轻笑:“没有别的事了吧?不早了,我去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黎清:…………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