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夏哦了一声,有些玩味:“你从不做白工,那这次问我要什么报酬?”
男人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让我看你的脸。”他说。
这句话一出口,冬夏就知道对方之前一面之缘便认出了自己。
她失忆的时候,在钱多多身边见到过男人,但错以为自己和对方素不相识。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这位算是冬夏的老熟人了,一个游走在仙魔两域、黑白之间的人,拿钱办事,绝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师承和出身均是秘密,只有一个一看便是假的名字:廿三。
但冬夏不一样,她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
“脸就算了,”冬夏甩了甩手,“但我能告诉你另一件你一直在寻找答案的事情。”
“不。”廿三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就是,你记忆中缺失的片段里,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冬夏才不听他的拒绝,自顾自往下说道,“也就是,你的另一个身份。”
廿三迟疑了一下。
“不过实话实说……知道答案对你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冬夏朝他比了个“嘘”的动作。
就算身后的仙修们已经越追越近,冬夏也仍然气定神闲地等待着廿三的决定。
就算廿三不帮忙,她也不怕接下来这一战。
“……好。”廿三很快做了取舍,“你告诉我一个身份,我帮你杀了他们。”
冬夏笑了起来。
即便绯影掩去她面上除了双眼外的所有五官,这一笑也仍能让任何人心神摇曳、意醉神迷。
那是天底下最美的一双眼睛,自极致的危险中生出一点噬人的艳色,叫世上最清风明月的正人君子也要点膝作裙下臣。
“药王谷谷主,叶鸣玉。”她点了点廿三的胸口,“别急着否认,我从不说假话。你可以去比一比,是不是每每你失忆时,叶鸣玉便出现;叶鸣玉不见时,你才有记忆?”
廿三的瞳仁晃动起来时,冬夏已经深藏功与名地从廿三身边掠了过去。
叶鸣玉是仙域就在黎清之下的第一人,有他搅混水扯后腿,仙域能更乱,对魔域、对冬夏来说都是好事。
要是叶鸣玉能给黎清找点麻烦,那就最好不过了。
有了廿三的帮忙,冬夏提前一步脱离了仙域众人的追杀,慢条斯理地找了个地方疗伤。
路上她甚至还有闲工夫去看了自己的傀儡和男孩前进到了什么位置。
出于安全考虑,冬夏没再同他们接触。
她简单疗伤后便找白泽越来跑腿送东西。
白泽越平时不吭声,这回来得很迅速,就是表情一言难尽:“一个白云宗宗主,怎么叫您受的伤?”
“这?”冬夏漫不经心地说,“有人来找他,我受了一记偷袭。”
她说着接过白泽越递来的衣服换上,后知后觉地回头想了一下在密室里发生的事情。
——白泽越自觉地转过身去捂住了两眼。
晚上在密室里的一切都发生得异常迅速。
冬夏从白云宗老贼口中逼出了解开铁索和项圈的方法,可解时难免分心,老贼一道求救的传讯便发了出去。
冬夏少不得又把老贼往死里揍了一顿,又切了他的命根子。
紧接着,一个浑身漆黑、连脸都不露的人就从密室外杀了进来,二话不说从背后偷袭了冬夏一招。
……这伤吃得太耻辱,冬夏简直不想再提。
她把白云宗的老贼踩在脚下,回头三两下就把偷袭者打得七零八落,对方来时气势汹汹,跑的时候也毫不犹豫,一点没有要把躺在地上的白云宗老贼救走的意思。
冬夏当然也没追,因为黎清已经到了。
比起去追那个小人作风的偷袭者,冬夏更热切于先狠狠刺黎清一剑、爽一下。
再后来便是喘口气时间都没有的和黎清对峙、逃离追杀……直到刚才,冬夏还没想过偷袭者的身份。
她穿好衣服,试着用白云宗老贼当时的手势捏了个法诀,也用上了他的灵力运转线路。
一眼记下这种简单法诀并复制再现一遍,对常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对冬夏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每个宗门的传讯法诀都有些微的不同,是用以彼此之间区分的。
这个手法实在太熟悉了,但又不是白云宗专用,她好似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
冬夏还蓄着指尖魔气在思考的时候,白泽越已经诧异地回过头来:“您要给问天门的谁传讯?”
冬夏:“……”什么玩意儿?
她手一抖,传讯便立刻成形脱离指尖、像只灵蝶似的往外飞去。
冬夏眼疾手快地探身将其抓了回来,一把捏碎成灵气碎末,而后才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白泽越没有认错,这确实是问天门的传讯手法,而非白云宗的。
那偷袭她的人……也来自于问天门?
“您现在是……”白泽越赔着小心、观言察色地询问,“回魔域?还是……?”
冬夏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回复:“回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