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乎的是,他心里没有他。
心中被视为最刻骨铭心的那段相遇,在他眼里,早已成过往云烟,没留下任何痕迹。
待素云将丹青取下来后,却没想到那面光秃秃的墙上居然有一个暗阁,暗阁里躺着一只木匣子。
两人面面相窥。
素云问,“小姐要取出来吗?”
这屋子是江沼母亲的,那暗阁里的东西,自然也是她藏着的。
江沼点了头。
既无意瞧见,便想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素云取了出来,是只漆木匣子,上头落满了灰尘,已瞧不出原本的颜色。
素云取出来拿了帕子擦拭干净后,交到了江沼手里,才发现匣子上了锁,“改明儿还是问问外祖母。”江沼瞧了一眼那铜锁,只能作罢。
这一折腾,墙上便突然多出来一个窟窿眼,江沼又让素云将那副丹青挂了回去。
睡前素云替江沼掖被角的时候,轻轻地说道,“小姐可知,严青跟了咱们一路。”
江沼“嗯”了一声,缓缓地磕了眼睛,没再多说一个字。
落雪不冷,化雪冷。
第二日晨起,外头积雪化成的水坑里,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素云将手炉放在江沼的手上,抱着昨儿夜里发现的那漆木匣子,去沈老夫人屋里请安。
听江沼说完,沈老夫人也挺意外。
那屋子自从江沼娘出嫁之后,就没有人进过,更没有人碰过里头的东西。
江沼昨夜误打误撞竟就发现了这么个藏了十几年的东西。
沈老夫人岁数大了,好奇心并不重,人死如灯灭,身后留下来东西,又有何意义,“既然找到了,便是你们母女俩的缘分,改日我寻个姑娘陪你去一趟铁匠铺,看能不能打得开。”
沈老夫人说到这,倒是想起来一样东西。
“我屋里还有你母亲留下的一把琵琶,上回过来,我瞧着你也会奏,今儿你就带回去吧,省得留在我屋里长灰。”
江沼的琵琶是江二夫人教的。
江二夫人生前在江府,除了倒腾她的草药外,唯一的兴趣就是琵琶。
有一回江沼问她是不是很喜欢。
江二夫人说,人这一生,总得给自己找个乐子。
江沼那时不懂这些道理,只知道好听,便央着母亲教了她。
小时候经常奏。
长大了倒是奏的少了。
偶尔奏上一曲,也是夜深人静,短短几声,草草了事。
大抵也是不愿想起沈烟冉。
沈老夫人让嬷嬷将琵琶拿出来时,并不见半点灰尘,养的很好。
江沼还是接了过来。
沈家三位姑娘过来请安,正巧撞见江沼手里的琵琶,回去之后便一窝蜂地都涌进了竹苑,“表妹就让咱跟着热闹一回呗。”
二姑娘是个性子活泼的,硬要江沼奏上几首曲儿才罢休。
一旦有了先例,可就不是一回能了事,连着几日沈家的三位姑娘去老夫人屋里请完安,脚步都不带拐弯,直接上了竹苑。
江沼今儿奏了一段夕阳萧鼓。
琵琶声穿透竹林,雪地里寂静的庭院,霎时余音绕梁。
飘零的几片雪花底下,沈家的门庭却是热闹非凡。
前厅里坐着三位客人。
太子陈温,瑞王陈誉,表公子宁庭安。
大冷天的,沈家大爷的背心愣是出了一层薄汗,沈家世代为医,最大的官职,还是沈大爷的六品驾司部掌事,余下的皆为医官。
宁庭安是表公子到也罢了。
沈家这样的小户,今儿竟来了太子和瑞王两尊神,“太子殿下若是想要药材,派人传个话,下官给殿下送过去便是,怎敢让殿下亲自跑一趟。”
沈大爷话虽如此说。
但大抵也知道什么原因。
江家四姑娘前几日刚到沈家。
沈家也就老夫人一人知道,江沼为何会来芙蓉城,御赐的婚事,若要退婚,需得皇上亲口同意,并正式下退婚书。
退婚书没下来,传言毕竟只是暗地里的谣言,知道的人是少数。
沈家大爷,给沈夫人使了个眼色,站在角落里的周姨娘,却是快了一步,赶紧让人去了竹苑。
“这可是琵琶?”从门口进来,瑞王就听到了里头的一阵琵琶声。
“回王爷,正是。”
“不知奏曲的是沈家哪位姑娘?”瑞王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