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灵眼一瞪:“那你媳妇呢?”
“没有,没人给我提过亲。”
“逛过青楼没?”
“也没有,我是官差,按律——”眉头微皱,易云阳反问:“你逛过?”
“当然没有!不然我还怎么做御灵师啊!”一边说着,焦灵一边将水袋扔还给他,解开腕上的搭扣,将衣袖卷上去露出整条手臂——“御灵师不能破童子身,否则,灵力尽散。”
易云阳定睛一看,不由得略感惊诧。但见那细瘦的臂上,隐隐而现一条腾云驾雾的苍龙。不像是用颜料染上去的,却像是天生就长在皮肤之下,盘于筋肉之上。
“天生的?”他有种想触摸的冲动,但终归是忍住了。无怪焦灵说御灵师有龙的血统,如此看来,确有可掌的依据。
“不是,得开了灵窍才会出来。”褪下衣袖,焦灵叩起腕扣,说不上什么滋味地呼了口气,“我们焦家的孩子啊,只要满三岁都会被送去拜师,一年之内开不了灵窍的,就没指望了。”
易云阳点点头:“你们家在南疆算望族吧?”
“曾经是,后来老打仗,跟你们打完跟自己人打,打来打去,整个焦家就剩我和我四叔公了。”焦灵窄肩微耸,“他也是御灵师,既是现在的家主,也是我师傅。”
如此说来,焦灵确是身负传宗接代的重任,易云阳了然,无怪白扈一听他心思往外飘便要动气。焦灵说过,师傅和他现在一个样,也是少年容貌,必然是终身未娶妻生子。血脉传承,兴旺家族,这是每一个男子自出生起便被赋予的期待。要说易云阳也就是平时没长辈盯着,否则以他现在的年纪,怕不是孩子都一大群了。
闲扯归闲扯,他多少还是觉得焦灵尚是小孩子心性,于是好心劝道:“你家要就剩你一根独苗,你确实该早点娶妻生子。”
“那我这么些年吃的苦不全白吃了!?”焦灵倍感不服,“再说了,娶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姑娘,我知道她有什么毛病啊?万一脾气暴躁,娇纵无常,刻薄尖酸,我天天对着她,不得少活几十年啊!”
“……”
易云阳抬手支到脸侧,摆出副“你是在说你自己么?”的表情。正欲接话,忽听马啸长鸣,转身一看,枣花狂奔而来。马若是惊了,那必是遇到了危险。易云阳来不及多想,纵身而过一把勒住缰绳,口中“吁”了几声,堪堪安抚住惊厥的马匹。
“出什么——我的个——!!!!!!!!!!!!!!!!!!!!!!!!”
焦灵“蹭”一下窜了起来,腕间蓝光幽现,铃音随之响起。可不是马得惊么,搁他,一样惊。易云阳随之望去,眉峰登时立起——有条三尺余宽的水蟒从潭水之中扬起硕大的蟒头,屹身两丈多高,腕子粗的蛇信忽闪忽现。
被蛇目死死的盯着,焦灵倒还没忘易云阳的“原则”:“这玩意,你杀不杀?”
“杀。”易云阳心说不杀难道还给它当晚餐?那我岂不是个憨憨?
然那蟒身看似沉重,出击却如闪电般迅猛。“轰”的一声,砾石飞溅,草木扬起,巨石般的蟒头重重砸向人和马。枣花扬蹄长嘶,矫健躲过,落地转身撒腿狂奔,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嘿这——”焦灵刚想抱怨,
眼瞅着蟒头一拧奔自己就来了,当即提气跃起欲上树躲避。可不知那水蟒是修行了多少年才得了现在的造化,如线的冰冷蛇目忽而变圆,蛇信一卷,拦腰拖住了焦灵。
唰——
寒光一闪而过,焦灵惊呼一声摔落在地。绕在腰上的半条蛇信兀自扭动,给他恶心的赶紧扒开甩到一边。易云阳执剑落到他身前,视线对上暴怒的蛇目,立时沉如幽潭——
“云雷风霜——破!”
随着那一声气势磅礴的厉喝,寒雪剑气如虹,瞬间炸开蟒身周遭的潭水,三丈余高的水柱宛如利剑般飞溅而起。然巨蟒鳞甲坚固,那些力道能劈开巨石的水柱锋利地割在鳞甲上,也仅仅勉强留下几道刮痕而已。蟒首再次昂扬,蛇口大张,直冲持剑护在焦灵身前的易云阳而来。
叮铃——叮铃——
铃音清脆,那些被炸起的水滴忽而悬于半空,随即迅速贴上蟒身,宛如冰封般禁锢住巨蟒的动作。
焦灵大叫:“插它眼睛!”
话音未落,易云阳已纵身跃起,寒雪直直刺向琉璃般的蛇目。噗的一声,蛋黄样的汁水自蛇目中爆溅而出,巨蟒吃痛狂暴,浸在潭水中的下半截蟒身猛地甩向易云阳,触及目标蟒骨瞬间紧收。眼下易云阳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一时闪避不及,连手臂带胸口被一齐捆住,一口气没喘上来,寒雪随之脱手,当啷摔落在地。
眼看易云阳被蟒身卷住,即刻间便有可能筋骨尽碎,焦灵惊吼一声:“老易!”
铃音再起,却断断续续,心不宁气不顺,焦灵一时间竟是无法凭借御水之力再困顿那条巨蟒。然越是焦急,越是气息不稳,腕间的蓝光若隐若现,铃音更是像拉锯一样摇出了杂音。而易云阳此时已是周身青筋暴起,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抵抗巨蟒的缠绕之上。即便如此,只消巨蟒再施加上半点力道,他便会骨骼尽碎。
砰!
一段巨木砸向蟒首,蟒身猛地一歪,随即甩开尾巴上卷着的人。矫兽般的黑影倏地窜上蟒背,伴随着一声傲响群山的狼嚎,蟒身上如钢似铁的鳞甲愣是生生被利爪掀下来一片!
扑上前扶住摔落在地的易云阳,焦灵仰脸望去,激动大喊——
“狼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