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皇帝召集了几位心腹大臣在御书房中讨论对策,谁知下面突然来报说是宣仪长公主求见,朝臣们面面相觑,皇帝也是有些惊讶,毕竟他这位妹妹素来内敛含蓄,有什么事也不会同他们说,就连同祁良霂之事,也是钟闻月转达的。
他心下好奇,就让人把她宣了进来。
宣仪进来之后,先是规规矩矩的向皇帝行了个礼,然后竟主动提起了辽国使臣说的和亲之事:
“臣妹愿意去和亲。”宣仪低着头,眸中满是决绝。
皇帝顿时坐直了身子,皱着眉道:“你说什么?”
一群大臣们也是窃窃私语,颇有些惊讶。
宣仪却是丝毫不惧,站稳了身子,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臣妹愿意去和亲!”
御书房中一下子陷入了安静中,皇帝眉头紧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一个身影快步走了过来,在御书房门口站定,似乎还在微喘着气,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问道:
“你说你要嫁给谁?”
大殿中央的宣仪身子一颤,有些僵硬转过头去,就见到那逆着光影而来的身姿颀长的男子。
他大步而来,没有看她,只在她身边站定,看着上首的皇帝陛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清朗的声音在整个御书房中环绕:
“微臣祁良霂,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意料之中的,辽国使臣要求的和亲之事,皇帝陛下并没有答应,辽国使臣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了。
看着浩浩荡荡离京的使臣队伍,钟闻月看着身边的顾卿流,有些担忧道:“辽国此次未能达成目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卿流倒是无所畏惧,道:“那又如何,还能怕了他不成?”
钟闻月轻叹一声,怕当然是不怕,前世顾卿流以一半残之躯都能大败辽国,今生顾卿流身体康健还能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
夫妻这几年,两人越发心意相通,顾卿流拥着她,问道:“不希望这场战役打起来?”
钟闻月摇摇头:“不希望。”
当年小公爷出征,多少年没有回来,一向坚强的祁夫人都是焦心不已,等了他一辈子。这还只是钟闻月知道的,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些战死沙场未能归来的将士,他们的父母,又该有多绝望啊?
当了母亲之后,钟闻月更加能体会这种感情,她叹道:“我只是希望像祁夫人那样的人能少一些罢了。”
祁夫人幸运,她的儿子还能回来,那那些真正没了性命的人呢?他们的家人,是真的等一辈子,都不会等到他们了。
战胜一国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偏要选择牺牲最大的呢?古时都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说法,现在又为什么不能呢?这么想着,钟闻月也问出来了。
顾卿流轻笑道:“大男人生而于世当顶天立地!如阿满所说的那种手段,本王自然不喜!”
钟闻月垂下眼眸,还没来得及失落,却听顾卿流又道:“我虽是不喜这些阴谋诡计,但本王的喜好,却是远远没有万千将士的性命重要。”
为将者,最重要的不是有多么出神入化的带兵能力,而是爱兵如子的品质。
只有这样,那些士兵才会真正地信仰你,为你所用。
这一点,顾卿流深切的知道。
钟闻月一怔,而后抬头望着他,忽地展颜一笑,微微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了一吻。
能嫁给这么一个人,她何其有幸。
·
宣仪的大婚定得很仓促。
祁良霂在昭告了身份后,将母亲从祁安寺接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进宫找皇帝陛下赐婚。
用他满满的军功,请求皇帝为他和宣仪长公主赐婚。
好在皇帝也理解他,更是心疼宣仪这些年来将自己的心事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等着,也没刁难他,果断就赐了婚,还让钦天监就近选择一个良辰吉日,宣仪自是欣喜不已。
成婚的时候是在冬天,说实话有点冷,只是宣仪脸上却没有丝毫难过不适,反而满满的都是笑容幸福。
同钟闻月所熟知的那个总是淡然无比的宣仪长公主完全不像。
钟闻月在一旁看着,自然满心都是祝福。
重活一世,所有人都能有一个相对圆满的人生,真好!
……
已是春末,属于夏季的燥热也在渐渐来临。
一大清早,顾卿流就爬了起来,他俯身推了推睡得正香的钟闻月,柔声道:“阿满,醒醒,起来啦!”
钟闻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含糊不清的问道:“孩子都醒了?”
“还没呢。”顾卿流道。
钟闻月很是不满的翻个身,嘟囔道:“那我再睡一会儿……”
两个孩子每天醒得早,每天一大清早就来他们这里来吵他们,今天难得他们睡得久了些,她也能偷个懒。
顾卿流看着好笑,思忖一会,还是没打扰她睡觉,只是自己出去洗漱完毕后,将钟闻月连着被子带人打横抱起,上了马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闻月终于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眼还没睁开,就感觉一阵颠簸晃悠之感,她慢慢睁开眼,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好像是在马车里。
她茫然地看着一旁的顾卿流,慢慢支起身子,问道:“这是要去哪啊?”
顾卿流凑近了她神秘一笑,慢慢吐出了几个字:
“回青阳府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