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八大胡同冷清极了,胡同口别说是揽客的妓...女了,就连嫖客都没有一个。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穿着黑白警服的警察。
他们揣着枪守在巷口,枪口在冬阳下寒光凛凛。
“这是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警察?”
“警察过来查捐?”
众人坐在黄包车上面面相觑,都有些狐疑,有些摸不准要不要下车。
倒是那几个警察眼尖,率先发现了坐在黄包车上的谢听澜,冷冰冰的脸孔立刻融化了,热情招呼道:“谢少爷,您来了!”
还有一个机灵的会来事的直接小跑到黄包车前伸出手,“您慢点,我扶您!”
谢听澜就扶着那个警察下了黄包车,然后似笑非笑偏头瞥了眼坐在车上惊疑不定的那些人。
“莫非,你们也想让警官们请你们下车?”他抬了抬手,笑吟吟道:“那就劳烦诸位警官了,务必要好好把他们从车上请下来。”
听话听机,这几个警察立刻明白谢听澜和这些人恐怕不对付,脸上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看向他们的眼睛冒着凶光。
“不敢劳烦各位警官,我自己下车。”宋启星轻巧地从车上跳了下来,整了整衣摆,懒洋洋笑道:“诸位别怕,谢导演不吃人。”
于瑛彬快走几步,走到谢听澜身前冲他点点头,言简意赅道:“一起。”
迎上三人暗含讥讽的目光,艾瑞克冷哼一声,气势汹汹下了黄包车,“你少拿警察来吓唬我,我可是美国人,你们中国的警察管不住我!”
几个警察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之色,却无法反驳,因为艾瑞克的话说的是事实。毕竟这些洋人在中国享有治外法权,哪怕是烧杀掳抢胡作非为中国警察也无可奈何。
哪怕是那些尾随过来看热闹的人,此时听到艾瑞克的话,一些人表情也有点不自在。虽然现在事实就是如此,但是艾瑞克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口,还是让人有些憋闷。。
谢听澜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宋启星和于瑛彬紧随其后,然后就是艾瑞克等浩浩荡荡几十号人气势汹汹开进了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的所有妓院都门户紧闭,门前都守着警察,屋里静悄悄的,看不出究竟有没有人。
这一路走来,宋启星有些乍舌。
谢听澜好大的手笔,这是直接让警察查封了八大胡同。满北平,也就谢家少爷能把警察局上下指挥的团团转了。
他和好友对视一眼,不出意料在他眼中发现了浓浓的看好戏意味。等下是真有乐子看了。身为
北平顶级的权二代,谢听澜的脾气可从没好过。
谢听澜在一家挂着“寻芳阁”招牌的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门口依旧是由警察守门,守门警察再次热情谄媚的给谢听澜打招呼,并让开把手的门,请他们进去。
四合院的院子里泾渭分明,分成两拨人。
一拨是烫了头穿着旗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在她们前方,是几个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男男女女,荷枪实弹的警察守在他们身后。
乐景刚走进院子,前来带队办案的样科长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他身前,腰背弯起,平白比少年低了一头,大声表功道:“谢先生,我们现在已经把凶徒老鸨赵氏,领班刘鬼,伙计王大等八人缉捕归案,还请您指示。”
“我能有什么指示?一切都要秉公办理。”乐景特意在秉公办理四个字上读了重音,注视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的目光冰凉刺骨,“这些人究竟犯了什么罪,还请王科长认真给我的这些朋友们说个明白。”
于是王科长就把这些人的一桩桩罪责大声报了出来。
逼良为娼,虐杀,强.奸.轮.奸……
宋启星即便早有心里预料,可是当他听说老鸨赵氏生生把妓...女的子.宫拽了出来时,还是骇到变了脸色,头皮发麻。
跪在地上的老鸨赵氏低着头,身材微胖,神情瑟缩,光看外表实在是难以把她和喜欢折磨人的变态联系在一起。
原本还低头耸肩胆怯得不敢抬头看警察的女人们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悲愤,放声大哭,断断续续状告罪人的恶状。
“我……我生了病后,她用开水…烫我下...体,说要……要消毒!”
“她……她骗了我所有的钱!害死了我奶奶和妹妹!我每月都托她把钱给我奶奶和妹妹,可是她们……她们三年前就饿死了!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知道!”
“好不容易放火逃了出来……她打死了春红,然后……然后去喂狗……她不是人!她是畜生!畜生!!!”
“她背着我把我儿子给卖了,让他也做这卖屁.股的营生……我儿子才八岁!!他才八岁啊!!”
如此多的罪状只能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了!
于瑛彬疾言厉色:“一定要把他们判处死刑!”
王科
长肃容点点头,“如此恶徒,不杀不以平民愤!”
在这么多妓...女声嘶力竭的哭嚎声里,那些刚刚还在沙龙上高谈阔论大肆抨击的先生们羞红了脸,再也无法说出什么怪话了。
乐景悲悯的看着这些可怜的女人,对目瞪口呆的艾瑞克露出一个无限讥讽的笑容,“艾瑞克先生,现在去劝她们博爱大度吧。”
艾瑞克面红耳赤,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对乐景鞠了一躬,羞愧的捂着脸灰溜溜跑走了。
他这一走,那些慕洋犬们也以袖掩面一哄而散。
“说的好!”
其他留下来的人开始鼓掌,还有人发出兴奋的欢呼,掌声和欢呼声一时间都盖过了哭声。
凄厉悲惨的哭声在呼啸的北风里溢散开,结成了丝丝缕缕的蜘蛛网。
在1925年的中国,神州大地到处是这样一捅就破的蜘蛛网。蜘蛛网无足轻重,既拦不住时代的车轮,也撑不住生命的重量。它们轻易就被扫进了垃圾堆里,风一吹就化了。
艾瑞克他们走了,乐景却并不觉得解气。
击退他们有什么用呢?
此时的中国有多少高高在上的艾瑞克?又有多少低到尘埃里的三等公民?
等到警察压走犯人,看热闹的人差不多都散尽,黎春花带着慈善基金会的其他人前来收容治疗妓...女时,于瑛彬在乐景身侧说:“如果不是你姓谢,警察根本不会管这些事。”
乐景平淡的嗯了一声,疲惫回答:“我知道。”他看向阴沉的天空,心情也同样阴云密布,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他救得了这些妓...女,可是他无法救得了所有妓...女。只要妓...女这个职业合法存在一日,只要妓...女依旧是无数人的钱袋子,今日的一切就会一而再再而三上演。
所以他现在做的一切,与大局无补,似乎也并不能起到什么长久效用。
最终,乐景轻轻回答了于瑛彬的疑问,“我在一日,就多护她们一时吧。”
起码他的电影还是造成了一些微小的改变的。改变虽小,但是无数微小改变汇聚在一起,量变引发质变,是否有朝一日能凝聚成改变时代的巨大力量呢?
于瑛彬嗤笑:“天真。”话虽如此,他却向乐景
伸出了右手,郑重说道:“我是于瑛彬。”
乐景一怔,握上了他的手,“我是谢听澜。”
“还有我还有我!”宋启星亲热揽上乐景的肩膀,笑眯眯道:“我是宋启星。”
他清朗双目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自来熟表示:“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乐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于瑛彬直截了当问道:“你下部电影打算拍什么?”
乐景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避重就轻回答:“我才刚拍完一部电影。”
于瑛彬费解的皱起眉头,“是啊,所以我才问你下部电影打算拍什么?”
乐景和他疑惑的目光对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笑了。
原来是他误会了。
于瑛彬竟然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他在报纸上写文夸他,不是为了捧杀,而是因为他真的认为他电影拍的好。
他反问:“你下部电影打算拍什么?”
于瑛彬坦荡回答:“我还没想好,不过我打算拍流浪儿的故事,电影应该比较偏向纪录片性质。”
“这样啊,我期待你的新电影。”既然对方如此坦诚,乐景也就坦诚回答:“具体要拍什么内容我也还没想好,但是主人公是定了的——我打算拍黄包车夫的故事。”
自从来到了这个时代,乐景几乎天天和这些“骆驼祥子”们打交道。
从平时日常出行,到住在他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刘大哥,都是黄包车夫。在很多人眼中他们是如牛马一样的工具,是城市里司空见惯的风景。
后世提起民国,除了上海滩的十里繁华,北平的大师云集,必定也少不了黄包车这一颇具时代感的意像。
所以乐景早就想为这些黄包车夫们拍一部电影了。
于瑛彬弯起双目,也同样真心实意感慨道:“我也很期待你的电影。”
他双手抱胸,黑亮双眸燃烧着熊熊战火,“下部电影,我一定会打败你。”
乐景脸上也扬起了不服输的笑容,“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宋启星摸了摸下巴,小声嘀咕:“突然觉得自己头上绿绿的。”
于瑛彬忍无可忍:“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作者有话要说:①胡适语。
我基友妄鸦的读者太搞笑了。
之前,
她的读者都叫她鸦鸦和鸦总,前者可爱后者霸气,都很好。但是有一天,不知道是哪个天才读者,问她喊鸟哥,从此以后这个称呼就叫开了,她文下“鸟哥”之声不绝于耳,偶尔还会有几个人喊她“鸟叔”(…)
然后,就是最近了,又是一个天才读者,开始问她喊鸡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鸦鸦到鸡哥,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的,我说了这么多,你们懂我的暗示了吗?
你们打算如何称呼你们可爱的三岁半美少女作者呢?
ps不要学鸟哥的读者!!!这是反面教材(敲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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