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过千重山,不见一人烟。
终是拨开万重青烟后,见了一处,隐隐于世,似城郭,正是青城门。川秋雨心惊,放牛娃直道“仙宫”。
千山盛,青城出。覆压三千余里,遮天离日。千山北构而西折,直走云隐,日月融融,流入青城。百步一楼,千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武场凝练,斗法万千;舞云殿俨然,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城之间,而气候不齐。
川秋雨、放牛娃瞧见
此光景,张口哑然,青牛儿大眼似铜铃,张口无哞。
青丑止步,朝川秋雨、放牛娃一笑:“青城门。”再朝身后十余人呼道:“散了吧。”
声毕,十余人欠身行礼,一哄而散。桃影奴来至川秋雨身侧,媚笑一声:“川西凉,来九月阁寻我唷。”
楼三千打趣:“果真是我情场白条调教出的小子,这还不入青城门,早有人候!”含笑风也笑,露出一排黢黑。川秋雨无心与楼三千破骂,心头委实不喜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桃影奴,况且桃影奴与旁人睡过了,他川秋雨心里膈应。
青丑寡言,瞧桃影奴去了,笑问:“川西凉,这女子相貌如何?”
青丑竟出此言,川秋雨始料不及,却直道:“相貌姣好。”
青丑一笑,心想还是个实诚的小子,又续问:“那你可去九月阁寻她?”
青丑又闻,川秋雨一笑:“不去。”
青丑凝眉,询道:“为何呐?”
“我来青城门是为修行,况且知人知面不知心。”川秋雨直截了当说道。
青丑闻言扶须大笑,合不拢嘴,指着川秋雨:“好呐,老夫还当你是喜欢丑的哩。”
桃影奴于青城门中名声不小,青丑待了这些年,自然知晓桃影奴这个女徒是何习性。但他不多舌,人各有志,她桃影奴是何德行,与他无关,哪怕川秋雨真去寻她,那也是他川秋雨的事。
待许多人都散了,青丑才是问:“川西凉,你既是平安集中人,你可知一处,名为沈府。”川秋雨心头一颤,不知青丑为何会突问沈府,莫非他知晓我是何人?
“小友,莫慌。老夫并非刨你根问你底,只前些日子,听闻沈府之中出了一位精绝艳艳的少年,医道通天,与你一姓。”
川秋雨闻言就知晓青丑所言何事了。想来那日沈府之中救了二叔与医好了沈寒烟的爹爹沈海月多年隐疾之事他已知晓,定是叶轻眉回宗告知了他。川秋雨既然声道出自平安集,可这等大事他若说不知,委屈有些古怪。
“不瞒青丑仙人,确有耳闻,听闻沈家之主隐疾在身,卧病在床多年,不知何时来了一位少年将他给医好,嘶...那少年好似名为川秋雨,平安集中名噪一时,不过后来许多
人上门寻药,可川秋雨一夜不知所踪,谁也找不到他了。”川秋雨说完这话,面不改色,朝青丑坦言。他寻思既然他已知晓与他同姓,说上名号来也无妨,更可令他信服。
放牛娃轻微一怔,川秋雨瞧在眼里遂朝他轻眨一眼。伏地青牛儿似通晓人言,瞧川秋雨这般满嘴胡话张口就来,不住的哞叫,放牛娃朝青牛踢上一脚:“从不曾上天,怕的紧哩。”
青丑微微摇头,呢喃道:“还当叶婆子与我说笑,真有此事,哎...这等惊艳,怕是再寻不到那位少年了。”
放牛娃朝川秋雨撇去一眼,意味深长。
青城门药阁,只青丑一人,连个服侍丫鬟都寻不见,却名声极大!
药阁,顾名思义,炼药处。名声大不光是因青丑丹道参天,号称“丹仙”,更是因为宗内每位弟子每月的灵丹皆是出自青丑之手,丹效甚佳,却少的可怜。外门弟子十月一粒,内门弟子五月一粒。所以先前青丑随手一瓶二十四粒丹丢给二山,随行之人才会那般神色,若非青丑护着这母子二人,恐怕他们杀人越宝的心都是有了。
青城门中只青丑一人可炼丹?自然不是。举门上下,懂炼丹之人不下百人,分布在其余三阁之中,寻日里炼丹供弟子日常若需。青丑“丹仙”名号可并非浪得虚名,他于炼丹之术有独到见解,自然瞧不上旁人所炼之丹,颇有“恃才傲物”意味在里头,但若是有人术法独到,哪怕仅有零星半点精髓,青丑也不会碍于面子而贬低他人,就如平安集中川秋雨一般,青丑欣赏极了。
青丑领着二人入青城门,青丑好生古怪,从不走正门,他嫌路远。
横空而去,到了一处青山脚下,青丑落地,遥手一指,笑道:“你二人记好来时路,此处就是我药阁山头。”
青丑续道:“入我药阁不似其它三阁,套路繁琐,仪式颇多。你二人只需走这石阶上山去便可。”话罢,川秋雨、放牛娃抬首一瞧,只见青石铺路,顺青山而下,足有万阶,疑似九霄直下。青牛儿瞪大了眼,朝青丑瞧了又瞧,哞叫连连。
青丑一笑,袖里丢出一味草,道:“此草名为十八痒,若老夫未记错,青山之中应仅有十株,你二人
只需一人寻得一株便可。”言罢又一指青牛儿,笑道:“这青牛儿颇有意思,我便先携他上山去,你二人若可寻十八痒那便与我青山有缘,老夫亲传丹道,若是寻不得也无妨,老夫亲传修行之术。”
青丑留笑,携青牛儿纵身一跃直青山去,眨眼便是不见身影。
楼三千嬉笑道:“这小儿比我还会摆谱。”川秋雨闻言也是无奈一笑,瞧这青山何其之大,从其中寻出仅有十株的“十八痒”来,于常人而言,无异于登天之难。瞧放牛娃脸色就是知晓,此事多艰。可川秋雨就不是常人,撇开六段修为不说,还是一位懂得画阵术法之人,于川秋雨而言,寻物又有何难?
青丑携二人入药阁,全因二人拾到家师之物,与他青丑有缘。而青丑深信炼丹讲究机缘,并非谁人都可习炼丹之法。若这二位少年真可于青山之中寻到两株“十八痒”,那才是与丹道有缘,若寻不得也无妨,青丑亲传修行术法也是一件幸事。
放牛娃纹丝不动,手里捧着一株“十八痒”端详的入神,川秋雨推搡呆愣的放牛娃,笑:“愣啥,这有何难?放心好了,我定助你寻得‘十八痒’。”
放牛娃不明川秋雨何意,侧头却道:“就寻两株便可?”
川秋雨云里雾里,还当是放牛娃痴呆了,放牛娃续道:“若是两株,确是不难,我已是寻得了一株。”言罢,放牛娃便是上前十步,于第一阶青石旁杂草之中扒拉出一株一模一样的“十八痒”来。
川秋雨木讷原地,他在药山之上就已知晓放牛娃对灵药灵草有独到见解,识得众多草药。不过川秋雨却料想不到,这才不过十息放牛娃已是寻得了一株。委实太过神奇!
二人踏青石,仰面朝山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