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没想到八贤王那样浓眉大眼的家伙,也这么不可靠!
要是可靠的话,就不会让我进宫。
现在还被像杀猪似的摁在地上,准备被拖出去。
杨宗谨想到这里,在心里不住地骂娘。
“住手!”一声轻喝,吓得在场所有宫女太监和侍卫都怔住了。
因为开口的人是真宗皇帝!
杨宗谨更没想到病入膏肓的真宗,居然会为他开口。
雷公公忙躬身,对着躺在幔帐后面的真宗道:“官家,杨宗谨实属庸医。老奴这才下令将他拉出去斩首,以儆效尤。”
当着皇帝的面喊打喊杀。
这还不算,还有更厉害的话。
“这是皇后娘娘吩咐过的事,老奴不敢不从啊。”雷公公把皇后搬出来,足见已经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幔帐后面的人,咳嗽几声,说道:“雷允恭!你仿佛忘了吃的是谁家的粮食,还不给朕退下。”
在皇帝威仪之前,雷允恭也要抖三抖。
“是。”雷允恭向侍卫打手势,把摁在地上吃灰的杨宗谨给放了。
杨宗谨起身跪着,第一件事就是把嘴里不小心吃的灰吐出来。
“你们都退下!”真宗发话了。
“这……”雷允恭不想走,还想留下来,“皇后娘娘有令,让老奴十二时辰伺候官家。”
又是抬出皇后。
杨宗谨记得雷允恭提到的皇后,乃是鼎鼎大名的章献明肃皇后刘娥,一个野心和能力相匹配的女人。
真宗不耐地道:“朕与杨卿有话要讲,尔等岂能在此偷听。”
雷允恭还是不肯走。
“这位公公好大的气场,居然比郭公公还要厉害。连官家命你出去,你都不肯出去。莫非……”杨宗谨故意顿了顿,“根本不是皇后的吩咐,而是你自己有异心。”
“你血口喷人!”雷允恭下意识的还想叫人,猛地想起侍卫忠心的皇帝,这个时候叫他们无用。
杨宗谨看出雷允恭的害怕,又朗声道:“雷公公这么理直气壮,就容草民回报给八贤王知道,看八贤王作何处置。”
雷允恭不害怕病秧子真宗,却很怕八贤王。
因为活人比死人,可怕!
“退下。”雷
允恭带着宫女和太监,离开了延庆殿。
杨宗谨因不能东张西望,只能凭借感觉听到殿内已经无人。
“你过来……”真宗伴随着剧烈咳嗽,吩咐杨宗谨。
杨宗谨应了声“是”,低着头起身往前几步。估摸着距离龙床不远,重新跪在地上。
“咳咳……你是杨宗谨?”真宗问道。
“臣是。”杨宗谨回道。
“你父亲是御前都指挥杨崇觉?”
“是……”
“朕放心了。”
真宗透过层层幔帐递出一块黄布,布上有用毛笔写的字。
杨宗谨慌忙双手举起,接过这块黄布。
真宗道:“这是朕的传位诏书,你要好生保藏。并亲手交到八贤王手上,绝对不容有失。”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杨宗谨忙道:“官家万寿无疆,一定会逢凶化吉,度过灾厄。”
真宗苦笑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果朕真的有救,杨卿就不是刚才这副神情。”
原来杨宗谨无望的神情,早被真宗看在眼里。
杨宗谨只得说道:“请官家为了大宋,保重龙体。”
“你快走吧。待会儿郭槐一到,连朕都庇护不了。”真宗话里透露着无奈和几许凄凉。
杨宗谨也不迟疑,将传位诏书揣进袖里,立即离开延庆殿。
虽然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真宗的龙颜,但在杨宗谨心目中他应该是一个慈祥的中年人。
只是这份“慈祥”,和我们现在理解的慈祥差距蛮大。
杨宗谨出了延庆殿,按照记忆沿途返回。
还没走出延庆殿的院门,就被人叫住。
“你是杨宗谨!”来人昂着头,对任何人都似乎不屑一顾。
杨宗谨自己还没回答,雷允恭抢先道:“他就是杨宗谨,总管快搜他的身。他身上绝对有东西,从宫里偷出来的。”
宫内太监总管只有一人,皇后刘娥的亲信郭槐。
郭槐上下打量了一番杨宗谨,冷声问道:“杨宗谨,雷公公刚才说你身上有来自大内的珍宝,这是不是真的?”
如果立场偏向雷允恭,郭槐应该问都不问立即押下。
现在开口询问,里面大有玄机。
杨宗谨叉手回道:“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可不敢盗用大内物品。再者我的岳父是宰相,似乎不用
冒险来大内。”语气恭敬,态度谦和。
郭槐听了,点头道:“咱家相信你不会偷,不然刚正不阿的八贤王就不会举荐你入宫为陛下看病。”
杨宗谨立马听出来了,有门儿。
雷允恭急了,忙道:“总管,这种人不可以放出去呀!”
“嗯?”郭槐扭头看向雷允恭。
吓得雷允恭身体一颤,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