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彦的话,无疑是一块巨石扔进了平静的湖面。

天后神色一沉：“你说什么？”

宗彦一直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难道不是么，我的骨、我的血、我的灵魂、我的神识、我的意志,为什么就不是我的孩子？”

他双目情绪翻涌,鲜有这样失控的时候。

天后心中一痛,知道儿子这般言语是割舍不下,可是这女子明显心思不在他身上，怕是强求也无用。

而楼伽，心中也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样平静，她的内心也煎熬过,可这中煎熬和不确定，在沉晏没有逃出来的那一刻有了答案。

虽然沉晏是太子的一缕魂魄,但他毕竟不是太子,她这一世经历的一切都是和沉晏一起,而不是和太子。

的确,上一世发生的都是来自历劫的太子,可那个人对她而言,也不是太子是沉晏,这一世也是如此。

沉晏和太子，面容不同，身份不同，重生后的行为也不同,所以，她没有办法直接将一个人当成另一个人。

“天后娘娘，凡女可否与太子殿下单独说两句话？”她主动对天后说道。

天后犹豫的看了看她：“也好,你们自己聊吧。”

当只剩下她和他之后，她起身盈盈一拜，然后对他说道：“殿下对凡女的心意，凡女没齿难泯，可是，对凡女而言，上一世的楼伽已经死在了天元门，上一世的沉晏也回到了九重天，这一世的他们已经是全新的开始，如今的殿下对凡女而言，是凡女的君主，是凡女一辈子去敬畏的天神，所以……”

“够了，不要再说了。”他打断她的话。

可她却坚持着，因为现在不说，她怕后面就没有勇气和机会了：“所以凡女恳请殿下的成全，成全凡女与沉晏。”

他红了眼眶，良久后才问道：“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她轻轻摇了摇头：“凡女并不讨厌殿下，只是，上一世的种种，无论何时回忆起来都太难过了。”

“可这一世我也没有做伤害你的事不是吗，为什么沉晏可以，我却不可以，明明他也是我。”他问道。

她想了想回道：“不，你们不一样，殿下与沉晏，就像是同一条河流在一个岔

路口分开，虽然再汇合，但汇入的水已经不一样了，而且这一世凡女的人生，都是沉晏在参与，生死之间，陪在凡女身边的都是他，就算他归入殿下的魂位，殿下对凡女而言，也只是拥有他记忆的殿下，而不是完整的他，所以凡女无法在见到殿下的时候就理所当然将你们当作一个人。”

他没有再问她什么了，因为他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他的存在。

炉中的香渐渐稀薄，他的身形轻轻晃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走了出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也默默的坐回床上，手轻轻的抚摸着小腹，原本复杂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话已经说出就不可能再收回了，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宗彦走出寝殿，怔怔的看着满天的星阵，小的时候，紫微大帝看了他的星阵后曾对他说，他人生有一伤劫会影响他的一生，不过这个劫来的会很迟，而那时候他应该也有了承受能力，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蜃兽的加入，让那个劫提前了，提前到他还没有强大的时候，所以他根本没办法承受。

“阿彦。”天帝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来，陪父君喝点酒吧。”

“是。”他并不常饮酒，但现在却想喝了。

父子俩在凉亭坐下，斟了酒安静饮了几轮后，天帝方才开口说道：“我从前，也有一个极喜欢的姑娘，原以为会与她结为夫妻，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后，我娶了你母妃，她也嫁人成了别人的妻子，后来再见时，我也曾如万箭穿心。”

“既然万箭穿心，为何不想着将她抢回来，父君当年也是太子，抢回属于自己的，难道还有人敢说什么闲话吗？”他言语有些激动的说道。

天帝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身为九重天的太子，位高权重，抢回本就属于自己的女人，的确没有谁敢说闲话，可是，她心里已经没有我了，如果将她强留身边，她一定会很不开心很不快乐，而我喜欢她，所以也不愿她如此，不如放手让她离开，她开心了，我便也开心了。”

“父君是让孩儿放手？”他问道。

天帝将一杯酒饮下：“是，或许现在会难过一些，但比起长久的痛苦，长痛不如短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