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熹清澈大眼睛打量着这个突然走近的陌生人,周加成察觉到了,低眸瞥了他一眼。
一大一小默默地对视。
陆星月皱着眉抱起孩子就走,步伐微快。被他知道了学校,迟早也会被他知道住在哪儿,她哪来的精力天天躲,索性直接回家了,并且毫不客气的将他关在门外。
过了会儿,陆星月悄声去猫眼看,发现人已经不在外面了。
连着好几天,陆星月都很戒备,虽然没在周围看到周加成的身影,但她并没有放下心里的那块石头,总觉得他在搞什么坏主意。
直到一个星期后,陆星月在家做完了题,准备下楼买点东西,一打开门,对面的门也应声而开。
周加成穿着家居服,眸中含笑冲着她举了举手里的水杯,“好巧,以后就是邻居了。”
陆星月呆滞了一秒钟,迈出的一只腿收回去,大力的将门带上了。
周加成住到了隔壁反应最大的不是陆星月,而是陆星曜。两人第一次在楼下碰到,话都没说就打起来了,周加成不知道陆星曜的情况,不小心弄到了他的右手,陆星月知道了后火冒三丈,将他骂得狗血喷头。
周加成整个人都被骂愣住了,那时候才知道她骂人的词还挺丰富的。
那之后,两
个人都顾及着陆星月,克制着冲动没再打过,但是只要打上照面,就都是剑拔弩张,感觉一场世纪之战将一触即发。
亏得陆星曜天天早出晚归,他们能见面的机会也少,不然,整栋楼都不得安宁了。
陆星月虽然烦周加成,但是人家正正经经出钱买了房子,她也不可能赶人家走。而她在这边住久了,一切都习惯了,也不想搬。
接下去的每天,就只能跟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周加成除了一心想要靠近她,总是想跟她搭上几句话,也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陆星月也不愿意天天摆着张冷脸东躲西避,她要躲的人够多了,她真的很累。她会搭理他几句,可只要是开口,就是在不断的向他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不给他一丝一毫的希望。
虽然平静的日子因为周加成的出现多了一些不大不小的起伏,但还是这么一天天的过了。
在这段时间里,她也知道了周加成出现在这座城市的原因。
他爸爸娶了一个就比他大一岁的后妈,天天在家里作妖不说,还试图勾引他,他嗤之以鼻,将来爬床的她一脚给踹下去。
这一踹,不得了了,他后妈竟然流产了。
后妈躺在病床上跟他爸爸痛哭流涕的告状说,是周加成故意针对她肚子里孩子,怕孩子争家产,在家里把她打成这样。
心爱的小娇妻苍白着一张脸,这么哭唧唧的一控诉,周爸爸真是心都碎了,怒冲脑顶,也不听任何辩解,当然了周加成也没有白费口舌争辩,就这样被发配来这边的分公司了。
陆星月遇到他那天,被他让人摁在地上打得头破血流的男人,就是后妈派来天天偷拍他的。
用周加成的话说,他爸跟他那个后妈,就是傻逼配傻逼,天生一对。
陆星月挺同情他的,可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情绪了。就算没有江漾的存在,她也无法对他心动。
圣诞节那天晚上,下起了零星小雪,陆星月去店里帮忙。因为这天各处都疯狂打折,逛街买衣服的人超级多,陆星月也会趁势做一波活动,只有两名员工根本顾不过来。陆星曜公司里有庆祝,他把陆子熹给接过去玩了,孩子暂时不用她操心。
脚不沾地的忙到
了凌晨十二点,客人渐渐的都散了。店内的衣服空了一大半,衣架包装袋纸箱堆得到处都是。
两个女孩还在收拾,陆星月让她们停下,第二天再来弄,又给了车费让她们赶紧打车回家。
陆星月锁了店门,围上自己的红围巾,在飘零的小雪中站了好一会儿,鼻尖都冻红了,才拦到了一辆车。刚上车没多久,陆星曜就打电话来了。他以为陆星月会跟往年一样忙到一点钟才关门,还准备马上出门开车来接她。
“今天下雪了,都回家的早,我也就提前关门了。”陆星月道:“你就不用来接我了,我已经上车了,你在家里陪子熹,他醒了发现家里没人会害怕的。”
陆星曜犹豫了一下也就不坚持了,“那行,我看着时间,待会到小区门口接你。”
地上还没结冰,司机开得飞快,陆星月浑身疲惫,歪靠在车上眯着了,听到司机告诉她到了,她坐直身体稍微醒神,也不疑有它,付钱下车。
等司机一踩油门走了,她这才陡然意识到离自己的住的小区还差几百米的距离。
进去的这条道本来就比较狭窄,一到晚上路边还停满了车,再前方又在修路暂时走不了,那司机肯定是熟悉这边的路况,怕麻烦不好返程倒车,竟然大半夜的就直接将她丢在这儿了!
陆星月心里气愤不已,只恨自己也没记住那个车牌不能投诉,又怪自己刚才实在太累没注意外面,让他偷懒钻了空子。
没办法,她只好认栽。路灯的光芒还算是亮堂,她加快脚下的步伐,赶紧往家的方向走。
这边是住宅区,不像市中心那边,会有人玩闹到大半夜。这个时间点,路上基本很少有行人了。
陆星月本来一开始还不害怕,可是突然间,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仿佛有种诡异的感觉。
她当机立断的回头,寒风中,与她不过十步之遥的距离,站着一个裹着军大衣体态猥琐的中年男人,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有钩子似的,正直直的盯着她。
正是之前一直尾随她的那个男人。
陆星月心里一突,陡然间就慌起来。之前不怕,是因为都在白天,而且人多。可是现在,两边的商店全部已经关了门,她离小区的还有
好长一段距离。
她急急迈着步子往前冲。
之前那次周加成一直跟着她,她也只觉得烦,并不怕,因为她知道,周加成不会伤害她。可是现在,她是实实在在满心的危机感,汗毛都竖起来了。
以往这个变态跟踪她,都是随着她走走停停。
可是今天明显不一样了,她跑着跑着察觉身后的人也加突然加快了步子,她被追上了,一只手紧紧箍住腰,另一只手试图来捂住她的嘴巴。
男人在她后颈粗喘着,呼气间一股难闻到令人作呕的味道。他试图把她往旁边的角落里拖。
陆星月也不知道突然从哪儿爆发出来一股神力,涨红了脸拼了命的扭动挣扎开了,抡着包朝着他的眼睛狠狠一砸,然后不管不顾的拖着发软的腿往前跑。
陆星月都快哭了,她从来没感觉到自己离家里竟然是这样的遥远。
她头发都跑散了,围巾也跑掉了,喉咙被吸进去的寒风刮得发疼,浑身狼狈。身后如影随形的脚步声却一直未消失。
她已经没力气了,可是她不敢丝毫的松懈。泪眼朦胧间,她突然看到小区门口的路灯下,一人正静立在风雪之中,黑色的风衣,微微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地面,身形修长好看。
陆星月一瞬间,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泪水立马飙出来,她大喊一声:“星曜!快救我!”
她泪流满面发了疯似的狂奔过去,被听到声音惊讶转过身来的人接了个满怀。她身子一软,往下直坠,被他坚实的双臂给稳稳的拖住。
陆星月刚才视线模糊,看身形便以为是下楼来接她的陆星曜,可是很快她察觉到不对,她嗅到了这人身上淡淡的烟味。
陆星曜从来不抽烟。
“——姐!你怎么了!!?”
陆星月听到了从这人身后远远传来的陆星曜焦急的声音,更加确定了自己是认错了人,她忙想支撑起身体推开他,却被他搂在怀里,安抚了拍了拍背心。
低柔到令人无比安心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的熟悉。
“别怕别怕,在呢。”
周加成将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陆星月轻轻推到刚匆忙赶到的陆星曜怀里,随手抄起一根路旁垃圾桶边被丢弃的铁棍,看向那个往后见势不对,退了几步转身欲逃的变态,漆黑的眸子比这初雪的夜更加噬人冷寒。他扯了扯嘴角,“想跑?看老子今天弄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