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门外碰上。
“居言,我有话想对你说。”
“正修哥,我跟你说个事。”
……
“正修哥,你来吧。”
“居言,你先别说。”
……
葛正修拖过身前人的一只手,将人顺势拉到怀中,“居,言。……我,”男人喉结滚动,“正修哥会对你好的……一定会的,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委屈,你,你一定要走?”
他甚至不敢请求一句,能不能别走?
不敢听他说,怕他开口就是离开。
傅居言正被他这番动作弄得懵了一下,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这样一句话,更加不知所云了,他迷茫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葛正修平日绝对不是如此寡断的性格,但面对傅居言,他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男人迟疑地侧捧住怀中人的半边脸,黑眸落在那张开合的唇上,低低应了声:“嗯。”良久,“居言,能别,离开吗?”
不止现在,还有未来。
这样优柔挂断形同女子模样的忸怩,让男人简直懊恼。
但没有资本留住眼前人的恐慌让他顾不得这些。
自那天醒来,傅居言身上的变化男人看在眼里,他看着这个哥儿从沉默怯懦变得神秘莫测,从敏感孤僻变得自信大方,变得,让人越来越不自觉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自觉沉迷得危险,却无法自控。
他也不想知道,如果傅居言并不打算告诉他。
如果能用严防死守的谨慎换来这个哥儿的丁点信任,他愿意永远在他守着那个秘密的同时,只去守着他。
傅居言怔住了,随即明白过来似的失笑,“你不要听葛飞哥和大石哥两个瞎说,我没那个意思。”
“我不是……算了,你刚刚要说什么?”男人颓然道。
对他的挽留避而不谈,是不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嗯,那个,正修哥,你来。”
傅居言把葛正修拉到房间内,因为一直关注于自己的问题,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
他把破旧木桌上的茶壶移到一边,里面是葛翠儿随时备着的开水。
从袖间取出一个精致的茶杯,在葛正修看来,那样美轮美奂的琉璃杯,他此生未见。
而傅居言的袖子里似乎藏了无数宝贝,似银非银的圆筒嘴小铁壶、木制茶筒、茶则、茶漏……
他数不出来但能分辨出是喝茶用的各种茶具。
“居言,你……”
“正修哥,古语有云:‘一梦南柯,梦醒黄粱。’谁能想到,有一天,传说不再是传说呢?你能感觉到的对吧?自我醒来,你所认识的傅居言,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处处与从前相悖。因为世上一日,梦中千年,在昏睡不醒的那段时间,我曾在梦里……”
傅居言一动不动看着面露惊诧的男人,将他的“梦中之旅”一一透露出来,将前世一遭当作梦一场,讲给这个男人听。
若他信,他愿意交出自己的信任将自己的底牌摊开,若他不信,此后所有都没有意义。
“居言,你没必要告诉我。”
葛正修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涩然嘶哑,像是在承受极大的冲击。可只有他知道,他心里是有多么欢喜。
乍然听闻如此奇闻轶事,话本奇谈一样的怪诞确实让他难以置信,但他突然意识到——居言能告诉他这么多,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接受了他?至少,不会再轻易离开?
有他这番话,足够了。
男人这句话,让傅居言说不清是感慨还是释然,“正修哥,我把你当自己人,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未来的路还很长,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和我一起走。”
至于他曾经信誓旦旦说的赚了钱就离开的话,抱歉,他不记得了。
两人都不是粘腻的人,傅居言说完这句话都觉得浑身不自在。真是丢人啊,他年少轻狂曾要攻霸天下的雄伟目标,就这么被一个毁容的农家汉子给截胡了。
葛正修静静望着对面那张白净俊秀的脸,少见的心脏狂跳,仿佛要随时破开胸腔炸裂出无尽的感动,他听见自己汩汩而流的血液,听见奔腾在里面让人迷陷的温暖,然后才是他掩盖在种种热血之下的心声:“居言,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