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去县上回来买的几匹布交给杨巧容,正好给三个孩子每人做了两件衣服,大人也都做了一身,包括王大娘和王大石,母子俩刚刚得知的时候怎么都不愿意收,被傅居言几个一通软磨硬泡,又兼做衣服的事王大娘定是要自荐帮忙的,推辞不得只得依了傅居言他们的意思。但王大娘可不会真就把这衣服当自己的劳务费了,默默把几个小辈的一番心意放在了心底,欣慰自己儿子交了葛正修这些个朋友。
等两人谈得差不多了,就去宁哥儿那屋,这孩子已经自觉地换了另外一身新衣服。
卫青宁被小爹支出来,就知道小爹是来真的,这个时候肯定就是在和父亲讨论自己先前犯的错了。他不由得忐忑起来,慢吞吞地自己清理了身上的淤青和尘土,又换了衣服,刚把自己收拾好,小爹和父亲就进来了。
见到葛正修,卫青宁呼吸就是一窒,明明父亲从来没打过他一下,但他就是被其身上的气场震慑,平日里在父亲面前都是规规矩矩的,不敢违抗。如今父亲虎了一张脸,加上自己心虚,就格外的慌乱害怕。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许是从刚开始记事起,他幼年的记忆里,父亲的身影就已经根深蒂固了。稳重而肃穆,漠然又强大,比起大人,孩子的眼睛更能看透一个人的本质,葛正修身上隐隐透露出的与周围男子的些微格格不入,在这个感觉异常敏锐的孩子眼中放大,以至于他还不懂其中的关窍,就已然臣服在男人的气场中,让他怯懦又崇拜,害怕也亲近。
这时候心中怀着要被批评的准备,卫青宁自然心中又低落又害怕。
但葛正修只是定定看了儿子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今天晚上把你小爹前两天写给你的几句名句默了给我,直到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为止。”
卫青宁连忙应了,偷看父亲一眼,见人不再板着脸,才松了口气。
父子俩的对话傅居言没插嘴,等这事儿过了才拍拍卫青宁的肩膀,“去玩吧,今天小爹和赵阿奶做了不少好吃的,一会儿好好吃了才有精力习字,去吧。”卫青宁点点头,转身就又进了自己
屋,他得把句子都默一遍,先把字认透了再玩。父亲没像以前那样拿大巴掌揍他屁股,他大大松了口气,在小爹面前被那样惩罚,卫青宁想想就觉得脸红。
傅居言两个又去看了看明哥儿的情况,好在伤得都不重,俩孩子休息了会儿都缓过劲来了。只是明哥儿显然对那一篮子吃食痛心不已,闷闷不乐的,看得傅居言好笑不已。
他突然想起自己空间里好像有不少零食,都是一些孩子们喜欢吃的,就是他也明知道甜食吃多了不好还是屯了好多,不过那些零食注定只能放在里面过期了,之少现在他是不敢拿出来的。
但见小孩子鼓着腮帮子气囊囊的,连带着刚刚来了还没见过那些吃食的葛小胖也同仇敌忾,挥着肉拳头嗷嗷叫:“子明你怎么不叫我呀!我在的话,一定会好好保护那些好吃的的,……唉,那里面都有什么啊?”
葛小胖好奇又嘴馋地问。
葛子明坐在厢房的台阶上,皱着眉,“好多呢!绿豆糕、华南饼、雪花酥、欢喜团……还有我娘做的凉糕,可好吃了!那里面的还有两块蜜饯呢!我都没尝一口……”
葛小胖背着手,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了。
俩吃货在那yy早就没了的一篮子吃食,叫人看了哭笑不得。
傅居言看看院子里的周围。
葛正修去请人了,葛严氏母子和杨巧容王大娘几个,正拿了蒲扇坐在凉亭里稍作休息,石桌上摆了茶壶和茶具,供人随时喝茶。茶自然是被传得神奇不已的凉茶。
见没人注意这边,傅居言捏了两个糖球在手中,早不记得自己这是打哪里弄的这玩意儿了,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居然给他在空间里翻到了一大瓶玻璃杯装的五颜六色的糖球,估计是他在超市扫荡的时候随手放进去的。
冲俩孩子招招手,俩人一起跑过来,葛子明疑惑道:“叔母,要用饭了么?”
傅居言嘴角抽了抽,“没呢,等你叔将人叫来了咱们就开饭,张嘴。”他示意他俩。
两个孩子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张开了嘴,他快速一人塞了个糖球进去,“甜的,吃吧。”
糖球在嘴里滚了一圈,俩孩子就甜得眯了眼,“好吃!咦?橘子?橘子味的!”
“不对,不是!是,是桃子味的!”
这两样水果他们都刚刚吃过,不会认错的。不过什么糖食居然带了水果味?这可把两个孩子给乐坏了!他们还从来没吃过带水果味的糖呢!不过就是平日里市集上卖的饴糖,他们也所知不多,并未怎么尝过,所以也只满心以为这是傅居言给他们买的很珍贵糖果了,想着这么好吃的糖肯定很贵,俩小家伙真是含在嘴里都怕用点力就化没了。
傅居言拍拍他们的头,“不准吐出来!乖乖的,好好表现,以后叔母再奖励你们。”
葛小胖赶紧道:“小婶娘放心!我们一定乖乖的,我借书给明哥儿和宁哥儿看,我的书可好看了!”
葛子明也不甘示弱,“叔母叔母!我我,我以后每天帮娘提水、做凉糕,还和表哥一起习字!”
傅居言笑,“嗯,男子汉说到做到,叔母等着看你们以后的表现。”
俩孩子激动坏了,以后!只要他们好好表现,就会有糖果吃!
不敢不听傅居言的话,他们将糖果含在嘴里,顶在了腮帮子上,这样就能多含好长时间!也不心疼被那群熊孩子拿完的一篮子吃食了,他们嘴里的,可是最最好吃的,那一篮子加起来都比不上!
看着俩孩子这种轻易满足的简单快乐,傅居言笑了笑,环顾一圈刚刚修建成功的宽敞明亮的新房,不由得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葛正修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里正和几个族老就到了,后面是葛飞一家以及于平王大石几个小辈。
葛飞爹娘和妹妹本来是怎么都不肯来的,但是葛正修却极力邀请他们去吃席,说是之前因为他家居言的事情,葛家妹子受了委屈,他和傅居言两人一直过意不去,但近日繁忙,又兼之借住在王大石家,总不好总是将人请到大石家麻烦王大娘,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葛飞父母自然是觉得不妨事,要不是葛正修提起来,估计他们都不会记得有这事,和葛正林那档子恶心事比起来,傅居言他们这点都不叫事,就是真要追究起来,也该是他们对不住傅居言才是。毕竟葛家妹子葛云上门退亲在外人眼里就占不上什么理,又害得傅居言撞了墙自杀,大病一场不说,看病吃药
的花销就能让一家子都愁起来。
当初葛飞将猎物全部推给葛正修也是他们的意思,他们家不算富裕,但傅居言生了病,儿子又和葛正修关系好,于情于理,就是不为葛云表达歉意,也该拿点东西上门看望一番。
葛正修和人认识了这么些年,自然知道葛飞爹娘的为人,所以才心中感激,感激他们并没有因为葛家而连带对他横眉冷竖,他少时在葛家并不好过,葛飞爹娘和里正一家因着那点子五服之外的一丝半点的亲戚关系,没少照顾他,这些他都记在心里。只是他不善言辞,这些话自然说不出口。
葛飞父母见他为难,又葛飞、于平在一旁劝,不好再推辞,只得跟着来了。葛云是个活泼性子,又和葛正修从小相识,葛正修拿她当半个妹妹的,几个小辈之间自然没有那么多推拒的,再说,她也对正修哥家里那新房好奇不已呢,她可听说了,就这么一处房子,花的银钱可是不少呢!
傅居言在家里又忙了一会儿,就也和大家坐亭子里,随时注意着门口呢,这时见人来了,赶忙迎了上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里正叔、各位族叔、葛家叔婶,饭菜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呢。于平哥、大石哥别站着,赶紧进来吧!”
几位族叔年纪看上去都不小了,都比里正要老气一些,傅居言扫了一眼,基本上上次那几位除了和傅居言他们很有些不对付,说话都绵里藏针的,主事的都来了,于是他眼中的笑意深了些,甭管这些人因为什么来的,既然来了,一顿席吃下来,他们和葛家的纠葛,这几位就算不向着他们,至少那心心念念葛正书科考造福全族的念头起来的时候好歹也能不那么全捧着葛家一家子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几位族叔也摆出个可亲的姿态来,和人其乐融融的进了院子。他们还真就是傅居言想的那样打算的,葛正书那头放下不得,那可是一棵能科考的好苗子,将来若是能成事,少不了葛家这一族都要跟着鸡犬升天的,但是眼看着葛正修这一支短短时间内就将日子搞得风生水起,他们眼里的热度也是越来越高。
一个是长远的利益,一个是眼前的利益。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他们
自然也乐意用上一用。这也是他们几个先前商量出来的结果,但凡娶亲、生子、建房之类的大事,摆宴的人家是必定要请族老来做客的,在他们这种芝麻大点的村子里,可不是族老里正的地位最高了吗?所以几位族老是满怀信心,觉得葛正修他们不可能不请他们的,板上钉钉的事摆在那,他们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唯一值得在意一番的,自然就是如何开口让傅居言他们“提携”一把族里人。
虽说和葛老太那边分了家,但葛正修的名字可是一直刻在葛家族谱里的。这葛正修娶了个身怀家传食谱的媳妇,又将自家的日子过活了,身为葛氏族人,提携帮扶族人自然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