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居言倒没有秀他的什么厨技,就简简单单的几个家常菜,但可能是这个世界将调料运用得活泛的人不多吧,大家都习惯油盐清炒,不清楚那些个调料的作用,甚至不知道有些野菜是可以用来当调味剂使用的,所以他这忙活了半天的成果也是让大家挺满意的,一道简单水煮肉就把这些人的胃给俘虏了。
本来他还觉得天气热上一道辣菜大家不会怎么吃,那他这个屑想了这道菜很久的人就可以吃个痛快了,但这种餐桌上,吃饭慢的人就是吃亏,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就剩下一个汤底儿的盆子,还有一双锲而不舍地在里面划动企图捞点菜上来地筷子,他抬起的胳膊又放下,只好转而去夹那边的豆角了。
刚嚼了两口,旁边就递过来一个小碟,放了一不少水煮肉,连红彤彤的辣油都细心的给浇灌了不少,傅居言也不客气,葛正修给他他就吃,老夫老妻,还扭捏什么呀,唔,好吃。
他这边吃得欢,把筷子当桨划的那位不乐意了,“正修哥,居言是你媳妇你也不能这么干吧?你那,你那碟子都堆出尖来了!”满桌子人都在吃吃喝喝,没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就是注意到的,也没想要说出来,人小两口子新婚燕尔恩恩爱爱的,他们眼拙了才去抢那点吃的,满桌子菜呢,好吃的可不那一道。
葛立轩这么侃一句,桌上的老一辈可比当事人不好意思,葛严氏简直服了自家哥儿了,什么不好,好吃!好吃就算了,还猴儿似的淘,说起话来没分没寸的,没见言哥儿都没好再夹那碟子菜了么?
傅居言倒不是不好再吃,他瞅着那碟子菜,也服气了,他说怎么一抬头一个菜叶子都捞不着了,感情他旁边这位都给扒拉到这来了。
于平和葛立轩不愧是夫妻俩,立马接自己媳妇儿的口:“你还别说,这大夏天的,吃点辣的出一身汗,回头冲个澡,也痛快!小轩,别跟正修争那个,等回头我去居言那取取经,回家咱自己做,不兴跟人抢食儿!”
傅居言饶有兴致望着这俩,故意的吧?
他似笑非笑,“那行,于平哥,你路子多,给弄点辣椒回来呗?我也不
多要,给个半一两的,够吃就行。”
于平一听,干辣椒你要半一两,这是当菜吃?刚想说话,傅居言下一句就给他堵回来了,“算你这菜的学费,怎么样?”
于平默默想退,他是给人买药的,哪弄那么多辣椒去,他去村子里有名的爱吃辣的那家人嘴里扣点出来行,抠个一斤两斤的,那家大娘不拿扫帚把他轰出来都是对得起他。
但见葛立轩咬着筷子直盯盯瞅着人家碟子里那点吃的,唉,于平在心里叹了口气,苦着脸,“好说好说。”
葛立轩眼睛一亮,嘿嘿,行,就知道这招屡试不爽。居言这里蹭不着饭,他搁自己家吃去还不行么?
葛正修一向照顾这些比他小的玩伴,对葛立轩也不错,听了葛立轩的一番指责,也只是挑了挑眉,又老神在在开吃了,傅居言挑着眉毛靠在后面挨着墙的一茶桌上被辣的红艳的唇一张一合,这画面印入他眼中,猝然点燃了一团火。
傅居言犹不自知,既葛正修开餐一番感谢各方的发言之后,又以茶带酒敬了各位一杯,把插曲代了过去。
一顿餐众人吃得肚圆,末了转了转院子消食,等肚里东西下去了,这才开始饭后果饮。
汉子们自然不好跟小孩子妇人家的抢那水果吃,只一心盼着那据说精贵沁脾的凉茶上来。
傅居言也没让他们久等,不仅将满满一壶凉茶端了上来,孩子那边有的瓜果糕点这边也一样不少,甚至他用简易榨果汁机榨的果汁,又配了凉茶粉做成的冰饮,也用精致的陶杯装了呈了上来,可惜没有吸管,而且这里的果品种类并不多,最适合榨汁的西瓜、柚子、橙子等都没有,他喜欢的草莓、葡萄这些就更不用说了,还好有橘子,只是这时候并不是橘子成熟时节,靠果农自家搭棚子种的这些贵到让人咂舌,就是他一向大手大脚的,也惊了一惊,回过神来下意识就少要了。
想着空间里的那些个水果,他叹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吃啊!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想他刚来那会儿,为了在古代的生活发愁,每每想的都是如何有效的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更好的融入到这个世界来,不招人眼,赚些钱,平静安定的过
日子。现在才多久,他就想着怎么推广现世的那些水果了,果然是有了钱就想得多。
事实上傅居言自那日和葛正书挑开了矛盾之后,就在请各位族老和里正评断的那天送了每人一点凉茶粉和几包凉糕。葛飞于平那里更是送了不少,在座的人都喝过,但是架不住天气热凉茶对症啊!这是个高消耗的玩意儿,价钱又这么贵,村子里谁舍得那个钱去买?别说买了,就是县上赶集打那每日都乌泱泱一群人的茶坊过,他们都替买的人肉疼。
这时候能吃完了饭来亭子里喝点茶,自然是心心念念。
他一拿出来这橘汁,本来还没人在意,顶多感慨一句这橘子精贵,等喝进去了才知道另有乾坤,来自顺东府特产蜜橘的甘甜果汁和凉茶特有的甘冽清凉,两者完美搭配,比单纯的瓜果沁凉,比单调的凉茶甜爽,让人欲止不能。
一番推杯交盏,话后闲谈,桌上只剩了傅居言葛正修和几位族老并里正。看出几位族老似乎有话要说,其余人都识趣地退开了,或去厅里那边随意落座,捏着些花生果子磕着,或打厢房进到旁的洗浴室茅房里,欣赏周围摆设机巧去了。
傅居言他们这边的气氛却谈不上多好,实在这几位族老脸上的神色摆得太明显,拿出一副有话要谈却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虽说并不刻意,但自进了这院门就没放平的姿态也实在让人无话。
傅居言给面前的两个杯子各倒了满满一杯茶,正好将壶里最后一点凉茶用完,他刻意斜拎着壶在茶杯上端停顿了一会儿,好叫对面的人看得清楚,这才放下茶壶抬头一笑,“几位叔再想喝我一会儿去叫小丫头再泡一壶。”
四位族老闻言,被他那动作逼到铁青的脸色才算好了点,也没觉得傅居言不把这最后一点凉茶让给他们有什么不尊老的了。
侧边坐着的里正倒是悠哉,他不像那几个急性的,喝个茶跟几天没吃水一样,他杯里还有好多,不跟小家伙抢那点儿,多难看。再说了,看正修捧着那杯子不离手的样儿,里正笑呵呵的,想从这两位手里抢食,难。没看于平那小子都没脾气了吗?
被傅居言这么一搅和,对面的人沉不住气了,一个看面
相最为年小的族老开口了:“这个,正修,今天这一餐席,我们几个老家伙也算享了一把口福了,你是个有出息的,叔几个没看错你。都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盖了新房,又有了自家的生意,是做大买卖的人了。叔几个心里高兴着呢。”
这开了口,话就没那么难说了,另一个族老摸了一把白胡子接着道:“可不是?先前还我还跟你婶儿说,葛家老二是个好的,本事有着呢,娶的媳妇也有能耐,不愁过好日子了。没成想咱们葛氏一族里,还能出真么个金疙瘩出来,我们几个是指望不上了,你底下那些个小的们,能得你漏点指头缝的,就够他们逍遥日子赛神仙了!”
“嗨,老于,想些有的没的!正修这仗义脾性,还怕他将来躲着咱们过日子么?”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唠开了。
若是之前傅居言还纳闷这几个想说点儿什么,这时候再听不出来,他可是白在职场混了几年了。说实话,要没他们今天这场想偷狗肉还怕惹腥上身的戏,他还真是给这些人备着份的,毕竟人活一辈子,也不单是为自己活的,自己一个人活的,总得跟人打交道,或多或少在意着世人的脸色。没办法,这就是过日子,要真不想看人脸色和人来往,估计只能搞隐居那一套了。但那孤单滋味估计没人耐得住,所以他得打点,现在才哪跟哪,他这根葱还没长牢靠了,禁不起外边人的你吐一口我踩一脚。
但是几人这低档次的话一出,傅居言心里也就不是味儿了,这你主动给和被人巴着屑想绝对是两个概念,虽然在一开始就心有准备,但这会儿还是无话可说,他冲人笑道:“叔说的哪里话,什么大买卖不大买卖的,您们信不过村子里长舌妇嚼的舌根,还信不过我们?可不就是那么回事?这方子卖给人茶坊就是真卖了,和我们这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是个不识货的,见了一点小钱就走不动道了,给那掌柜的一说,就契书一签押一画,给稀里糊涂的卖了!哪成想那掌柜的能卖到那老高的价去?!别说凉茶方子了,就是凉糕凉粥的方子,也画了死契了!那可是死契,别说再卖给别人,就是我们做了卖到别地儿,
都不能够。可不是吃了大亏了么?”
他叹口气接着说:“偏前阵子还有人打着什么亲戚的名头上门来‘讨教’,不给过还不行,打那会儿我就想,是不是我这人福泽忒厚实了,正修哥都几百年不见了的葛家亲戚,怎么我一过来没多时间,就这么些个来喜相迎了呢?”
一番话绵里藏针,直把对面几个说得面红耳赤,活跟嘴里塞了把辣椒,将露在外面的脖子前胸都辣红了。
“族叔们怎么热成这样?早知道那点儿茶先让给你们了,这天气是有点热了,我马上就叫翠儿那丫头给再上一壶。那丫头泡茶手艺谁都比不上。”
“别,用不着用不着!不用破费了。”人家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他们脸皮再厚也禁不住再来这么一壶。
但有人还是不死心,也觉得傅居言这是打了脸来充胖子,等有了切实的好处,不怕他不心动,“我们今天来,也确实有一事。”
“您说。”
不敢再跟傅居言兜圈子,几人开门见山,“你和葛家老大那俩孩子都没入族谱,到底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疏忽了,临了来吃席才想起来这事儿,这不赶着这趟席想着顺便把这事儿说了,办妥了。都是一家人,族谱哪能不进呢?”
这话一说,一直看着傅居言的葛正修终于转头,望向那几个族老,眼中是深沉的复杂。
他可没忘了,当初他临服兵役之前,为了给葛子明葛翠儿两个要份保障,跑了几家族老家里,都没人愿意应他这件事,说什么没有葛老爹这些嫡亲之人进祠堂孝敬,这族谱上了也是不被祠堂那些老祖宗们承认的,要一不小心触怒这些祖宗,不是他们能担得起的。
如今他们和葛家那边分了家,上族谱也肯定不指望那边,这触怒祖宗神牌的事儿,他们这会儿愿意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泪~~~~
完全没想到破软件这时候给我掉链子!!吞了我好些字!!!